等我撿起刻著“生”字的半邊玉佩,頓時淚流如注:童生,竟是你麼?你終於來了,可是這一次,你還是認不出我來!我竟然不認識你了。你找我,直到老死還是找不到。而我,竟然親手讓你喝了會失去記憶的湯!將你記憶中的我抹殺死......
亡魂們看著痛哭的空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閻羅王傳我上殿:“你的罪孽還沒還完,空眉你要忠於職守。你放心,童生現在已誕生於皇室,自有他的命運,現在你和他已經沒有牽扯了。”
我深深地伏在地上,已經哭不出聲來了。我的童生,帶著空白的記憶,走了......
閻羅王等我抬起頭時,大吃一驚。我臉上滿是血色,那從我眼中流出的,都是血淚!
後來陰間盛傳:不知道閻羅王和孟婆說了些什麼,她出來後滿臉是血,眼睛都哭瞎了。瞎了雙眼的她,看不到亡魂,竟然讓一個不守規矩的亡魂不喝湯就闖過了奈何橋。
閻羅王明白,這個樣子的空眉,已經不能在奈河橋作苦役了,要不然,還會有別的不守規矩的亡魂不喝湯就闖過奈何橋,擾亂三界規則。於是便讓我轉世投胎。
我悄悄把童生的半邊玉佩含在嘴巴裏,投胎到21世紀。那裏,沒有童生啊,嗬嗬……
心,好痛好痛。為什麼?突然空眉一下子變成8歲大的陳塔兒。
我當時哭著說:“媽媽,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你不要我了嗎?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使勁抓著媽媽的裙擺,指尖泛白,和我哭花了的臉的顏色一樣。
媽媽蹲下身子,看著我,認真地說:“塔兒,媽媽要去找自己的幸福了,你不會阻止媽媽的對不對?爸爸很愛你,你要好好跟爸爸過,知道嗎?”
我明白媽媽真的是要離開我和爸爸了:“可是我不懂!難道爸爸對你不好嗎?爸爸不愛你嗎?”
媽媽歎了口氣:“你還小,你還不懂,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媽媽為什麼要這樣做。看到這個了嗎?”媽媽拿出半邊玉佩,“這是你出生時就含在嘴巴裏的。這件事情我瞞著你爸八年了,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我要走了,這個你就留著吧。媽媽愛你,但是媽媽要走了。再見,孩子。”
媽媽的身影慢慢淡去,我哭倒在地上:“不!不要這樣,不要扔下我!”可是我的哭聲還是沒有把媽媽給留住。
媽媽走了,爸爸看到我就不開心,說看到我就想到堂希微那個賤人,還說永遠都不會原諒媽媽。因為她,我和爸爸吵了。
我還離家出走。爸爸說:“陳塔兒!你走出去了,就永遠不要回來!”我真的回不去了。“陳塔兒!塔兒!塔兒……”爸爸的聲音帶著哭腔。媽媽走後他就沒有叫過我一聲塔兒,他還在乎我?
媽媽走了10年,10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我們搬了家,爸爸不是工作就是賭博,從來不吸煙的他現在一天一整盒地抽,脾氣暴躁。而且他根本就不管我了。
我故意跟他對著幹,他就往死裏打我,打完了累了就喘著氣看著我說:“以後還敢嗎?陳塔兒,你要聽我的話!”
我敢的,我怎麼就不敢呢?我還是跟他對著幹。我覺得他變了,變了好多好多。是因為媽媽,我知道的。嗬嗬,10年,他還是忘不了媽媽。以至於因愛生恨。
我恨他,可是,我也愛他。我想改變他,我以為我可以的,可是我辦不到。我忽然有點恨起媽媽來,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帶我走?為什麼走了不再見我們?為什麼有了癌症才打電話過來?為什麼之前從來不往家裏打個電話?即使爸爸10年來沒有換過家庭電話號碼。為什麼要分開?既然要分開,當初就不應該生下我!
我很傷心,但是我不允許自己流淚。流淚也沒有用,不是嗎?如果眼淚可以解決問題,當初媽媽就不會走。
可是為什麼眼睛不聽話?為什麼還流淚?為什麼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為什麼會這樣?有人在我旁邊說話,我聽不清楚,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人和物都離我而去了,伸手觸到的是冰涼的玻璃,我被困在哪裏了?我出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