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冶洗漱更衣完畢,才跟著兒子快步向正廳走去,一路果見有黑甲提劍的衛士守在各門,雖然這些衛士並沒做什麼,但仍讓府中仆婢們戰戰兢兢地聚在一處,不敢妄動。
走到正廳門前,陸冶深吸一口氣跨進門檻,見元昭與劉瑕坐在廳中吃茶,劉瑕做主位元昭做客位,大概是因為官服跟將軍服都沾了酒氣,這兩人今天都穿的便服,看起裏就像兩個上門做客的尋常士族郎君。
陸冶上前兩步,先對兩人行禮,然後笑著寒暄道:“兩位昨夜睡得可好?人上了年紀酒量也差了,我昨天多吃了兩杯,今天竟錯過了侍候殿下用早飯,失禮失禮,下人們若有不周到的地方,我立刻處置他們。”
劉瑕的態度隨意:“沒事,我們今天也起遲了,陸公無需多禮,請坐,令郎也坐。”
陸冶恭敬地道了謝才在下首坐了,那陸姓少年見他們這麼客客氣氣的,猶豫片刻也在末位坐下。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元昭昨夜受了陸冶一番熱情招待,對接下來要幹的事其實有點心虛。但看劉瑕這麼自然隨意,他也不再多想,定下心向陸冶道:“多謝陸公的招待,隻是我與殿下還有公務在身,今天得向陸公辭行了。”
陸冶心中更狐疑,麵上仍是笑:“既是公務,那我也不敢多留,我送殿下與郡守。”說著他已站起身準備送客。
劉瑕跟元昭卻都一動不動。
“辭行前,本官有一件公務想請陸公配合。”元昭道。
陸冶與元昭對視片刻,臉上笑意淡了下去:“郡守請說。”
元昭籠在袖子裏的手指搓了搓,還是覺得有點尷尬:“那個……咳,請陸公一家搬出寒綺園。”
陸冶還沒說話,他兒子先跳出來驚道:“你說什麼?”
元昭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本官說,請陸公一家搬出寒綺園。”
這話實在莫名其妙,陸冶現在都反應不過來,他兒子就更弄不明白了。陸姓少年轉頭向外看了一眼,見幾名玄甲提劍的雲麾衛立在門前,他一臉荒謬地問:“元郡守,你說的公務,難道是要把我們陸家抄家?”
元昭舉起左手向前一推,正色道:“陸郎何出此言?重罪才需抄家,本官隻是請你們搬出寒綺園,園中所有財物你們都可以帶走,所有仆婢仍然屬於你們陸家,這怎麼能叫抄家?”
陸姓少年氣笑了:“可是寒綺園是我們陸家修的,我們憑什麼搬走?”
元昭想了想,改口道:“抱歉,是本官說話不夠仔細,如果陸郎願意,也可以把整個寒綺園拔地而起都搬走,一磚一瓦都不必留。”
陸姓少年一臉不明所以,陸冶眯起眼看著元昭。劉瑕低頭喝一口茶,像一個不太捧場的觀眾。
見陸家人不接茬,元昭隻好解釋道:“本官近日查點雍邱縣土地,發現有士族擅自圈定無主之地,而所謂無主之地,也隻是沒有私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家一不向官府報備,二沒有出金典賣土地,擅自圈地有違成國律法,貴府這座寒綺園就修在一塊無主之地上,按律本官讓你們搬離此地,沒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