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瑤見她望著自己出神,不由抬高了聲調問道:“瞧妹妹神思恍惚的模樣,可是有什麼心事?”

碧遊聞聲,忙收回心神恭敬地答了:“倒真沒什麼心事,方才見娘娘氣色極好,一時瞧得出神,便失了禮數!”

聽了她這番話,錦瑤心中很是熨帖,她笑得眉眼彎彎,帶著說不出的親切:“我倒是沒瞧出來,這才沒多久,妹妹便練就了一張討喜的油嘴來,難道皇上總愛往你那兒去!不過聽聞他也沒少往茗霜殿與麗晴居走動,如今那位柳容華有了喜,他這幾日去的次數便更多了些。”

碧遊心知她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對於柳容華有喜之事,她雖知這是在情理之中,心裏頭卻存著芥蒂。畢竟她的心給了楚宣,眼睜睜地瞧著他寵幸別人,再是如何的大度賢淑,也不會不在意。不過既然她要陪著錦瑤演戲,便故作坦然地接口說道:“皇上子嗣單薄,多年來才育有一兒一女,現今柳容華有了身孕,他多往她那兒去也是應該的。想當初娘娘有孕時,他到這碧月宮的次數,可是極為頻繁。由次可見,娘娘在皇上的心中的份量,可是無人能及的!”

“妹妹說的是哪裏話,若真要說,妹妹可算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往後若是懷了皇嗣,隻怕他連天上的月亮都要想法子給你摘下來,這一點,不用我說,你心裏自是明白的。”

碧遊心如明鏡,聽她如此說,也不便反駁,隻得故得羞澀地抿唇輕笑。

錦瑤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唇角浮上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她三番五次地想要對碧遊推心置腹地說些話,卻每每見她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卻隻能收了口。不知為何,她覺得碧遊雖是她的同胞妹妹,可性情也太讓她捉摸不透了,尤其是自打她被納入後宮之後。她暗自想著,心頭忽然出生一種念頭,若真不能讓她死心塌地跟著她,倒不如就此放棄,如此一來,也算是少了位勁敵。就算是往後皇上真的選了新人入宮,也不過是些未通世事的丫頭片子,想要收拾她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錦瑤如此作想,當下便動了心思,與碧遊沒聊上幾句,便假稱困倦。好在碧遊識趣,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正如錦瑤所說,近幾日,楚宣到麗晴居走動得很是頻繁,況且那位柳容華沒了往日的嬌縱,又添了許多乖巧與柔情,自然討得他些許歡心。碧遊雖心覺失落,但還是一如繼往地喝藥調理身子。那一日從碧月宮回來,她心知是無形中得罪了錦瑤,本想著就此疏遠,誰知她竟未曾計較,時不時地邀她去碧月宮坐坐,偶爾也會親自到碧棠殿走動。她不知錦瑤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隻能暗地裏防備著。

現今想想,當初孝賢夫人在的時候,她也不像眼下這般處境尷尬。那時的錦瑤待她很是親厚,就算是表麵假象,隻是當時她心中不知真相內情,日子過得卻也安心。

前一日傍晚,降了今冬的第一場雪,棉絮般的雪花飄了整整一夜,到了翌日清晨,開了殿門一瞧,滿眼的玉雪粉白,叫人心頭湧上一陣歡喜。碧遊是冬日所生,自小便喜歡降雪,洗漱了一番連早膳也等不及用,便獨自在院中逛了幾圈。若不是玲兒幾次三番地催她用飯,隻怕她要沉溺於這片素白晶瑩的景致之中了。

“不知隔了多少年,今日才有這番閑心賞雪!”玲兒立在旁邊督促碧遊用膳時,她忍不住感歎了這一句。

“娘娘若要賞雪,也得等用了飯再去。皇上也吩咐了,讓您好生調養身子。”玲兒立於旁邊,擰眉瞧著她說道。

碧遊心知楚宣曾叮囑著玲兒讓她好生服侍照顧,誰料這小妮子拿著雞毛當令箭,竟跟她較起真來。

她還未及反駁,卻聽見外殿傳來一陣人語聲,她朝玲兒使了個眼色,玲兒便心領神會轉身挑了簾子出去探看。隻一會兒功夫,玲兒便領著碧月宮的雲若走了進來。

雲若上前一禮,說道:“稟婕妤,我家娘娘請您午時前去宮中賞雪,一應酒席皆已置辦妥當,屆時還請婕妤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