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宣哪容得她這般揶揄,伸手拎著她後頸的衣領將她提出被中,另一隻手緊緊地箍住她的纖腰,令她一時動彈不得。

“你若是禍水,那我可不就是個昏君?”他的唇湊向她的頸間,炙熱纏綿。

她順從地由他細密地吻著,直到他心滿意足地離開,這才撐紅著臉輕聲道:“時候不早了,該起了!”

楚宣鬆開攬在她腰間的手,穿過她的頸窩緊摟上她柔滑細膩的香肩。空出的另一隻手將撫上她的麵頰,使她與他正麵相對。他幽深的眼眸對上她的,忽然鄭重其事地發問道:“碧遊,你實話對我說,自你被納入後宮來,是不是覺著委屈了?”

他這突兀一問令她不由一怔,那雙獨特的眸中掠過一抹煙綠,須臾才恢複了墨一般的顏色,仿若幽深潭水,平靜無波。

他瞥見她眸中碧色,又見她遲遲不答,頓時心頭了然。兀自想了想,當初她在禦前伺候時就死活不肯從了他,一來是她心中有韓時,二來也是因著他的身份。那時他不明白,隻以為她不願做錦瑟的替身,後來在洵州與韓時一番攀談,才知她所要的到底是什麼。若她現今幹脆地否認,那便證明她是撒謊,他心中自然不會舒坦。然而她現今閉口不答,卻也令他心生不快。思來想去,他終究覺得自己比不過韓時,不由得心頭更為鬱悶。

他這廂麵色陰晴不定,忽聽碧遊悠悠開口說道:“若說委屈,倒也有些,畢竟我也是一介凡人,心胸也一向不及旁人寬闊。不過有時也不乏覺得幸福。這偌大的後宮,半百的嬪妃,能得你的青睞,也算是我的幸運了。既然我已入了這後宮,便不再求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待我的情深,我自是知曉,也不敢再奢求過多。人心向來多變,我也沒指望著能讓你掛心一輩子。但求往後日子能過得舒心平淡,便也心滿意足了。”

“這麼說來,你現今是委屈求全了?”

聽她說完這番,楚宣既喜且憂,喜的是她心中有他,也曾覺得幸福,然而憂的卻多了些。他心中情素複雜,一時竟也理不清楚。他想給她幸福,最終未讓她如此委屈求全,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失敗。

更何況,現今韓時活著回來了,其身份也被證實,加之往日他在朝中聲望甚高,近日來有些朝臣已上書要恢複他往日官銜與爵位。他想著既然要恢複他的身份,韓時活著的事必會傳入碧遊的耳中,到那時,她得知真相,又將如何?一個是能達成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願望的韓時,一個是至高無上坐擁後宮半百佳麗的皇帝,就算是換作他選,他也會選擇用情至深、心無旁騖的韓時。

碧遊細細打量了楚宣一番,見他神情有些異樣,便端了笑臉答道:“你今日這般,可是向我要個承諾?往日隻道是婦人多愁善感,沒想到你堂堂帝王,竟平白胡思亂想起來。既然如此,那我便對天發誓,隻要你不負我,我上官碧遊絕不會負你!”

楚宣未料她會許下這般誓言,先是一怔,再者便緊緊將她攬入懷中。他將下巴抵在她光潔的額頭,輕柔地摩挲著。他愛極了她,因此才害怕失去她。可他身為帝王,難免要為社稷著想,因此他才會寵幸除她之外的宮妃,畢竟皇嗣單薄的他,總要想法子堵住那班朝臣的悠悠之口。

“碧遊,我們該有個孩子了!”他在她耳邊呢喃,聲音猶如魔魅,低沉沙啞裏帶著別樣的誘惑。

碧遊聽他提及孩子,不由心口一滯,頓時湧上一股酸澀之意。也許是天意,她服藥調養許久一直未有動靜。同樣的方子,柳玉珍用了,便很快便懷了他的子嗣,然而對她,卻無任何效果。

楚宣正要去解她小衣的帶子,卻被她抬手製止,她擠於一絲無奈的笑,問道:“若是我身子一直調養不好,懷不上孩子,該如何是好?”

楚宣不由一怔,眉宇間閃過一道憂悒之色。

“怎麼會?醫正不也說你往日受過重傷,身子虛弱,待你好生調養,一定會有的,左右來日方長。”

他見她滿麵憂色,俯頭吻上她的額頭以示安慰。

碧遊低微一歎,眼角落下一滴晶瑩。她倒並非為了自己而心傷,而是覺得愧對楚宣。他待她如此溫柔體貼,而她卻無法回報,現今想起,便覺心頭酸澀難忍。她也不知這是怎麼了,先是虧欠了韓時,現在虧欠楚宣,心內實在是煎熬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