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就著溫水吞下一堆苦澀的藥片,胃裏的疼緩解一些,心口處的痛卻無藥可醫。
她坐在空蕩的房間,神情木然。
直到深夜,江盛安才回家,蔣玥沒有跟來,可他身上,還留著她身上的香水味。
江盛安像是沒看到言初一般,就要往樓上走。
“江盛安,我不會離婚的。”
短短一句話,卻像是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隻要她還在這世上苟延殘喘一天,就不會讓背叛她的這兩個人好過。
江盛安上樓的動作一頓,他轉頭,看著言初的眼裏沒有半分柔情:“言初,非得要把我對你最後一點耐心耗幹淨?”
“我說了,我不離。”言初強忍著喉頭的腥甜,一字一句說道。
“隨便吧,好言相勸你不聽,就別怪我無情。”
江盛安徹底失去耐性,他轉身上樓收拾了幾件衣服,開車離開了江家大宅。
言初上樓,房間裏屬於男主人的東西已經沒有幾件了。
她扯了扯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結婚三年,江盛安借口忙於事業,很少回家,那些獨守空房的夜晚,江盛安又在哪?
和蔣玥在一起嗎?
言初幾乎不敢細想,四肢百骸都湧上刺骨的寒涼。
夜半,被腹部絞痛折磨得無法安睡,言初蜷縮在床上,額頭滿是細汗。
原來胃癌晚期是這樣的,身體沒有一處不疼。
江盛安自那天之後再沒有回過家,言初的身體卻一天一天衰敗下去。
清晨,她喝粥都覺得反胃,跑到洗手間去吐,嘴裏和鼻間卻不斷湧出鮮豔的液體。
她慌忙開水,衝走那一片可怖的暗紅。
言初抬起頭,鏡子裏的女人瘦得幾乎讓人不敢認。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狼狽了。
那一刻,言初心中突然無比恐慌。她不想獨自守在這冰冷的房間,孤獨赴死。
驅車來到醫院檢查完畢後,醫生搖了搖頭勸她考慮手術,胃癌晚期依靠藥物治療無異於螳臂當車,毫無用處。
“不手術的話,還能撐多久?”失去唇妝的嘴唇泛著病態的青紫,這是她不願讓江盛安看到的。
“少則一兩個月,最多也拖不過半年。”
言初撐著虛弱的身子,淺淺笑道:“這麼短啊……”
回到車裏,她看著窗外的綠樹陰陰,苦澀的閉上了雙眸。
江盛安,終究還是不能伴你一生了。
良久後,她顫抖著吞了一大把醫生開的止疼藥,又給自己畫了個精致的妝掩蓋慘白的臉色,這才將目的地改為江氏集團。
因為上次突然暈倒,之後又發生那麼多事情,她已經很久沒去公司了。
公司裏,眾人見到她的到來,幾乎都是麵色一變。
直到到達江盛安辦公室,言初才明白為什麼。
蔣玥胸前的牌子,“總裁特助”四個楷體字刺得人眼睛發疼。
“姐姐,多虧你那一推,我沒了工作,盛安隻好給我找了個新的。”蔣玥從她身邊走過,盛氣淩人。
言初頓了頓,沒有說話。
走廊盡頭,江盛安的隔壁,是她的辦公室,短短幾天,卻換了新人。
“老大。”從座位上抬頭的齊衡看到她有一瞬慌張。
“公關部經理,齊衡。”言初麵無表情地念完,突然明白了那天江盛安離開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鐵了心,要逼自己跟他離婚。
心髒發出一陣絞痛,他就這麼厭惡自己……
言初轉身,闊步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江盛安,我同意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