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粟徹底嚇呆了。
他幾次想伸手,喝斥寶貝孫女閉嘴,渾身卻沒有絲毫的力氣。
但他的思維,卻比任何時候轉的要快。
遙想當年,粟國棟前來求女時,老道士就曾經坦言過,粟家本應無女,注定至陽易折,但誰讓白雲觀欠粟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呢,隻能逆天改命。
不過,一般的女孩子,還真壓不住粟家的至陽盛氣。
除非——來自魔道的魔女。
那時候的老粟,雖說已經五十出頭,卻也算得上精壯之年,哪兒肯信這些?
隻要粟家有女,別說是魔道了,就是修羅地獄道場裏來的,也照收不誤。
現在看來,老道士絕不是危言聳聽,是真有玩意啊。
“原來,嫣然確實來自魔道。她注定,要和她的魔王,以禍害人間為宗旨。粟家,該怎麼辦?”
老粟腦子裏昏沉沉的,隻感覺暈眩欲嘔時,突聽一聲斷喝:“呔,孽障!魔道本不屬輪回六道,念在那屆魔王改邪歸正,特許在西北開疆辟土,代替畜生道,成為輪回六道之一。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敢來攪這化外清修之所!?”
是誰在說話?
老粟猛地打了個冷顫,睜大雙眼,精神大振。
老道士始終盤膝坐在衝門的蒲團上,雙手捏了個奇怪的決,麵色淡然,嘴唇卻不曾動過。
他不曾開口,深陷惶恐中的老粟,想開口卻無法開口,粟嫣然正到背著雙手,滿臉的邪氣,當然更不會說出這番話。
尤其這番話,是個蒼老的聲音。
聲音雖然蒼老,卻仿似從九天雲外的遠古深處傳來。
老粟精神大振,眼神清明時,那斷喝聲,還在耳邊回蕩,猶如千年古寺無人自響的梵音。
嫋嫋不絕。
再看粟嫣然。
她嬌軀過電般的輕顫了下,整個人都變了。
渾身散出的邪性氣息,瞬間收斂。
不住上翻露出詭異眼白的雙眸,也微微合上,緩緩垂首,盤膝坐在了蒲團上,就此不動。
嫣然,你怎麼了?
老粟見狀大驚,剛要抬手,老道士說話了:“粟居士,稍安勿躁。這位女居士,隻是魔性爆發後,遭受佛門驅魔獅子吼的震懾,三魂六魄暫時離體,卻無性命之憂。”
佛門驅魔獅子吼?
老粟一呆,隨即下意識的回頭,看向西牆下。
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圓寂的老實大師,依舊保持雙手合十,垂首紋絲不動的寶相。
這是道觀。
貌似,也隻有老實大師這個和尚。
可他已經圓寂二十多年,又怎麼能——老粟驀然想到,粟嫣然剛才說過,這個老禿貌似掛掉,但生機,卻不曾消失過。
也就是說,剛才那番斷喝,就是老實大師所發。
獅子吼——顧名思義,就是草原之王獅子仰天狂吼,百獸驚悸鼠竄,聲震四野。
那為什麼,老實大師白胡子上的灰塵,還覆蓋在上麵?
“難道,是老實大師不曾散去的神魄,眼看嫣然魔性勃發,這才當頭棒喝?”
老粟想到這兒時,老道士又說話了:“粟居士,可有興趣,聽貧道給你聊聊西北六道?”
老粟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回頭,語氣恭敬的回答:“還請道長賜教。”
要說六道,必須先搞清楚一個問題,輪回六道的由來。
這個問題,又衍生出了第二個問題——道教早,還是佛教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