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來並不突兀,賓主盡歡的樣子。
晚飯後,書房裏,一點燭光猛地跳動了一下,蘇耀眉心的燭影也隨著短暫的張牙舞爪了一下,他揉了揉眉間,突然有些煩悶。
一旁稟告的小廝見公子越聽眉頭皺的越緊,顯見的心情煩躁了下來,心下暗忖:
“這侍女姐姐也不是傳聞中的落了寵嘛,什麼爬床不成被嫌棄的說法也太不靠譜了,他瞧他家公子就還挺上心的。”
蘇耀一點也不知他的小廝在心裏把他和侍女的桃花豔事編排了三百個回合了,不過說他是為那丫頭被發賣的事情而煩心,著是有點冤枉他了。
其實,他今日在宴席上並不受待見,甚至受了不少風言風語,加上科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今日夜夫人的步步緊閉讓他自小的丫頭被發賣了撞在一起,他的心情又怎麼好的起來呢?
蘇耀衝小廝擺了擺手,有些疲累的吩咐道:
“好了,我知道了,這蠟燭不夠亮,換一盞新的來,那裏你私下去牙婆子那關照些,行事小心些,別叫夫人知道了。”
雖然公子沒有明說,但小廝自覺是悟到了主子的意思,帶著一點隱秘的笑下去做事了,他這心裏的一點陰差陽錯卻為後來命運的偏離提供了助力。
明媚的日光一次次照亮京城的街道上,又一次次把陰影留在光明的背後,清澈的雨水一遍遍洗刷過人們心中對隱秘闈事探尋的好奇,舉國上下文人的狂歡讓人們有了新的刺激點,他們把目光都放在今天的喜事:放榜!
蘇家和夜家自然也不例外,夜家早早就有仆人聽命守在放榜的地方,蘇家則是蘇耀帶著小廝親自待在馬車中,隻等貼榜的人一來就去占一個前排看個清楚。
蘇耀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無論是才華還是人品,他的風聲都極好,甚至他還用了一點小心思,那日在宴席上他雖然沒有可以打聽什麼,但他本身是個極聰明而人,從旁人隻言片語的交談中,對當今主考的喜好也有了一點自己的推測,如今放榜他雖然有期待但卻不是十分緊張,即便山外有山,他未必能名列前茅,但是榜上有名總是應該的。
“來了——來了——”
原本擠擠攘攘地人群裏驟然爆發出一陣興奮的騷動,小廝丫鬟們為自己主子們昂著頭張著嘴緊張的盯著那個騎馬而來的人,那些親自來的考生們自矜書生的身份,雖然不肯如旁人一樣擠在人群裏,三五成群地與相熟的同窗聚在一起說笑,耳朵卻支棱著聽著那邊的動靜絲毫不敢放鬆,因此他們往往說的話是詞不達意甚至是牛頭不對馬嘴,不過大家都是一樣的,又有誰在意呢。
終於,在大家炙熱的目光中,放榜人笑眯眯的貼上了皇榜,於是人群裏又爆發出了比剛才還要興奮的騷動來,大家的目光出奇的一致,都是從第一名開始細細掃起,沒看過一名都引起一陣歡呼,或是丫頭小廝喜滋滋地回家報喜討賞去了,或是有一名考生麵上不顯得接受眾人的道喜,但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榜單一名一名地唱過去了,榜上有名的滿臉喜氣地預想著將來自己仕途上會如何如何春光得意馬蹄疾,落榜的或是哀歎自己的命不好或是暗暗許下決心三年再考,而在這一種落榜的學子當中,就有蘇耀大受打擊的身影。
蘇耀隻覺得原本明媚的陽光也變得灼熱起來,照在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旁人偶爾飄過的目光似乎是在偷窺,是在竊竊私語地嘲諷,他喃喃道:
“怎麼會呢?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