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媚的陽光變得火辣辣地生疼,蘇耀隻覺得旁人都在看他的笑話,喃喃道: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
蘇耀隻覺得自己腳下虛浮,看著周圍眾人或喜或憂的表情,強忍著沒有失態,帶著小廝落寞的離去。
夜府,心墨聽著小丫頭說蘇公子落榜了,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心裏失望自然是失望的,但她或許知道一些原因。
蘇哥哥才華斐然不是浪得虛名,但科考場上不僅是是看你文章策論,也看你的文風字體,所謂文如其人也是很有道理的,以他們夜府如今的地位和交際,不難知道如今的主考官更喜歡字體剛勁有力、鋒芒有度的考生,蘇哥哥什麼都好,唯獨這字,或許是受性格溫柔的影響,略顯得綿軟無力,不過即便早猜到不會得考官青睞有加,但榜上無名還是讓她有一點點驚訝。
隨即她又想到本來欲送給蘇耀的那本字帖早已化為灰燼,想到那日發生的事情,雖然後來的來往中得知那個侍女已被發賣,感懷那個丫頭命運弄人之餘,更介意蘇耀的態度。
望著空氣裏虛浮飄渺的光點,心墨輕輕歎了一口氣,人要往前看,蘇哥哥其實什麼也沒有做錯,無論是他麵對侍女事件的不作為還是考場失意的原因,不過是他長久以來養成的為人處事態度。
想明白了這些,回聲吩咐青璿準備一些禮物,稟告母親下午前往蘇府探望。
蘇府門前的一條街上的拐角處,咣當一聲兩輛馬車都因為疾馳而無法及時拉住馬撞在了一起。
馬車內,心墨因為突如其來的衝擊力身體猛然向前傾去,幸好身上有些拳腳功夫在,趕緊調整身姿穩住,順手拉了一把因為坐在車門旁差點跌出去的青璿一把。
不過另一輛馬車裏的主仆二人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直撞的頭暈目眩,衣服淩亂,小廝急忙走出馬車準備斥責,抬眼就看到了急急走出來的心墨主仆,轉身就要往回走。
不過青璿眼尖,早就認出來對方的身份,喊道:
“哎?站住!你不是蘇公子身邊的小廝麼?怎麼在這?蘇公子也在裏麵麼?”
小廝聽到青璿的聲音的時候就覺得心裏突突慌得厲害,卻也知道躲是躲不過去,轉過身來賠著笑臉道:
“夜小姐好,青璿姐姐好,我陪我家公子去酒樓見朋友了,如今這是準備回府呢。”
心墨蹙著煙籠寒水的眉毛,柔聲問道:
“蘇哥哥在裏麵?怎麼不出來?”
小廝把頭低的更深了幾分,隻把一雙眼緊盯著地麵,似乎要把地麵看出一個窟窿來,他好直接鑽進去,不必麵對夜小姐主仆二人的詢問:
“公子在裏頭休息呢,今日公子累了......”
略頓了頓,往心墨主仆二人站立的地方走近了幾步,把聲音放低了幾分,苦澀的開口:
“今天放榜的事情想必夜小姐已經知道了,來回應付那些同窗,公子撐不住在車上睡著了。”
心墨頷首,走近馬車,小廝心裏著急又不能登時阻止心墨的舉動,隻能任由著心墨走到了車門旁,伸出手輕輕挑起了車簾往裏看去。
一掀開簾子,一股濃重的酒香撲麵而來,蘇耀半屈著身斜倚在車榻上,頭上的發冠早不知去了哪裏,一頭烏發鬆散著,衣袍也不整齊的耷拉在身上,滿麵醉紅,早就是不省人事的樣子了。
隻一眼,心墨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旋即放下車簾,轉身離去,未留隻言片語,小廝隻看到夜府的馬車調轉了車頭,留了一個背影給他。
小廝一臉的莫名,上了車急匆匆的吩咐車夫趕緊往蘇府奔去。
同樣,另一輛車上的青璿也是一頭霧水,輕輕喚自家小姐,心墨隻用安撫的眼神示意青璿,微微搖了搖頭。
心墨心底有淺淺的歎息,方才除了衝天的酒氣,她還聞見了一絲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