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被這樣的假象迷惑,也不要成為那種因為曾經的美好,喪失鬥誌的女人。
今天,她一定要找陳言默攤牌。
深灰色的天空掛著的輕盈的絲線連接著地麵,晶瑩的水珠落下,驚起水坑裏的浪花。雨,下了一整天,仍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安曉最討厭雨天,雖然急著找陳言默攤牌,但是卻不想出門。
一天不能出門,安曉覺得無聊得很。虞城也悶的不行,無事可做。他在安曉房間找來一本明清話本,說是陶冶他小侄子的文學情操。
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安曉耳邊響起:
有個種西瓜的老者,西瓜將熟之際,日夜呆在瓜棚裏守著,每天吃飯都由老伴送來。
一日夜尿急,欲小解,忽聞井邊二人對答,曰‘明日午時三刻,有一人汲水於此,愚兄助你勾其入井,爾便可投胎為人。’
答:‘如此甚好,有勞大哥,轉世為人後必報大哥大恩。’
翌日午時,果有一男子擔桶來此汲水,老翁見其年不足二十,死不可惜?
於是便把昨夜種種說與他。男子作恍然狀,曰:‘夜夢水鬼拖其入水溺而亡,幸的老者相助,甚為感謝。’……”
讀完一則小故事,安曉已經昏昏沉沉的睡去,虞城更覺無聊。他丟下書,準備去找林倩。
睡夢中的安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言哥哥,我把這條項鏈給你,你要是逃出去了,就拿著它到城西最大的宅子裏找我媽媽。”女孩的聲音裏帶著害怕的顫抖。
男孩按著她的肩,眼神堅定的安慰道:“你要相信我,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女孩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閃著淚光,“不,我逃不出去,一起走肯定會成為你的拖累。你走吧!”她推著他往斷了鋼條的窗口,“趕緊跑,再晚就來不及了。”女孩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男孩推了出去。
安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林倩守在床邊,替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哥哥,你慢點,等等我。啊……”一聲低低的呢喃傳進他的耳朵,“媽媽,救我。”
8歲的安曉滿身髒汙的跟在一個大她幾歲的小男孩身後,艱難的跟上他前進的步伐。他們已經幾天沒有吃飽飯了,此時的速度很慢很慢。
“來。”小男孩將手遞給她,“我拉你上來。”
“我,我爬不上來。”安曉咬著唇,一臉委屈。
小男孩繼續鼓勵她:“相信我,你可以上來的。”
“我真的不行。”安曉搖頭道:“你還是一個人走吧,我跟著隻會拖累你。”
“不行,我們必須一起。”
他伸手強行將她從高台下往上拉,卻不小心碰到她的傷口。
“啊……”安曉不自覺的發出一聲痛呼。
“什麼聲音。”
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穿過久遠的時空,在安曉耳邊響起。
一聲驚呼傳來,“那兩個孩子跑了。”立馬就有一串急亂的腳步聲,往安曉他們逃跑的方向過來。
此時,她已經被小男孩拉上了高台。
腳步聲漸進,男孩拉著安曉,對她說:“快,他們來了,咱們快跑。”
“謝謝你!言哥哥。”
“嗯!”安曉迷迷糊糊繼續說著:“言哥哥,咱們很快就能見到媽媽了吧?”
言哥哥?林倩覺得這稱呼特別熟悉。
林倩感覺自己腦子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她想要一探究竟,剛一開始想,腦子就一陣一陣的抽疼。
“啊……”林倩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
睡夢中的安曉終於從綁匪手中逃出來,和那個小哥哥躲在一處黑漆漆的小屋子裏,等抓他們的人走了再出來。忽然聽到一聲驚叫,她以為是有人來了。
“言哥哥,我怕。”
她伸手去抓身邊的人,卻撲了個空。
“啪。”虞城放在茶幾上的讀本,被安曉一個伸手掀到了地上。
林倩平複下情緒,聽到聲響,又見安曉滿頭大汗像是十分痛苦的樣子。林倩替安曉擦了擦汗水,見她眉頭緊皺十分痛苦的樣子,林倩搖了搖她。
“安小姐。”見安曉沒有任何,她繼續搖了她一下,“安小姐,醒醒。”
被林倩搖動著,安曉緩緩睜開眼,疑惑的看著林倩,似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安小姐,你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不,這怎麼是噩夢呢,那個人是她灰暗童年裏的一抹亮光。最近頻繁的夢到那個情景,似乎在向她昭示著什麼。
可是,每次他想要看清言哥哥的臉,都是徒勞無功。除了處於變聲期略有些粗啞的嗓音,其他的都是模模糊糊的。
今晚還能夢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