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一拍,公堂上的氣氛讓人肅然起敬。
“堂下何人,快快報上名來。”
想不到書生做了官爺,竟與往日的風采大不相同。隻是這一聲換來低低泣語。
“民女沒有犯錯......”靈兒認出堂上的人,她一直愛慕的男子,所以自始至終沒有抬頭,是不敢抬頭吧?
潘生身邊的一個小吏站起來,“大人,要不要用刑?”
“不必”潘生阻了要用刑的小吏,大聲喝道,“堂下疑犯,抬起頭來。”
靈兒一身素衣,半張臉頰藏在發絲裏,讓人辨不清麵貌。潘生走下堂,仔細看著那個女子,“你是靈兒,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為何躲著不肯見我?”
“大人認錯人了。”靈兒有意不肯認潘生,低低的俯下頭。
“這是什麼?”他一把撈起女子腰間的玉佩,那小小玉石上刻了一個潘字,用紅色絲綢穿著。靈兒並不申辯,隱忍地咬著兩片薄唇。
她最終接受了潘生,穿上了紅嫁衣。頭巾下的女子還是那般美麗,昏暗的燈光下,潘生為她揭蓋頭,拆發飾。兩個人在燈前深情相依。原以為從此就是花前月下的美好時光,但可惜世事難料。
靈兒與兩名丫鬟站在廊下等潘生,突然一大盆水從樓上傾瀉而下,一個奇異的景象出現了,那水花碰到靈兒就自動跳了開去,地上濕了一大片,兩名丫鬟也淋了個澆濕,靈兒身上卻是幹幹爽爽,好像剛才並沒有發生這一場鬧劇一樣。這一切剛好被下堂的潘生看到了。
“老爺,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無父無母不說,這麼多年一點也沒變,一盆水潑下來身上也沒濕。”說話的是潘生的夫人孫雪蓮,此時的她已經沒有年輕時那麼美了,腰身粗了起來,臉也圓了。
潘生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似乎是驚愕,但他還是將袖子一拂,“有這個閑心出來惹事,還不如教晫兒念書!”
從這以後,潘生的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暢,明裏不說什麼,暗裏卻著人調查。家中一有些微動,譬如老爺降職小兒生病這樣的事情下人們便會在底下揣測,這些流言多多少少也溜進靈兒的耳朵。有一次一個道士給了潘生一把木劍,又給了一盅藥酒,吩咐道,“在滿月的夜晚,讓她喝下這盅酒,即可現形,再用木劍刺入心髒任她多高的道行永世都不會超生了。”
潘生還是一番疑慮,不能下定決心,畢竟夫妻恩愛這麼多年,可是靈兒確實頗多怪處。這時孫雪蓮抱了晫兒前來稟報,“老爺,晫兒又發燒了。那個道士說的沒錯,她真是妖啊。”
最後一個場景是在桃花林下,滿月的清輝灑下整片桃林灼灼其華,樹影下的人兒都是一襲白衣,顯得清爽怡人。
“老爺,再與靈兒喝一杯交杯酒吧。”
月下他們舉杯相交,吞下那一杯苦味的酒時淚水已經滑過臉頰,從此恩怨了斷,互不相欠。
此時的嫣兒伏在程峰懷裏已是淚流滿麵,她已經知道了結局,這就是她母親給她的告誡,從此不要再相信愛情。
他們的酒已經喝完了,靈兒看起來踉蹌欲倒,眉間蕩漾著淺淺憂愁,“老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你救活的那一株蘭草啊。你高中狀元的那段日子,我一直陪在你身邊,默默的看著你讀書寫字,默默地看你娶進孫家的女兒,我以為我們再不會相見了。事實上,我更想我們沒有現在這一段,也好過你對我的不信任。罷了,我們的緣分盡了,你好自為之吧。”
潘生袖中隱藏桃木劍的手抖個不停,不知是為了那份情緣還是什麼他始終都未曾拿出劍來,隻是顫抖著聲音問,“你真的是妖?”
靈兒一聲脆笑,淚水還掛在腮邊,那笑容定是無比的苦澀吧。她沒再說什麼,轉身欲走。
“站住!”潘生搖晃著身姿,站了起來,將劍尖指向靈兒。
靈兒回過身,臉上淒容可見,“想不到今日你要這麼對我!”
“妖孽拿命來。”隨著一片金光閃耀,躲在樹叢中的一個人閃出身形,孫雪蓮將潘生往前一推,劍尖正中心窩。
“不要——”嫣兒一聲呐喊,程峰已經飛身出去,想要阻止這一場紛亂,然而他的手根本觸不到他們,靈兒在中劍的刹那間,身體分解出無數星光,飛散到黑夜中不複存在。
隨著這一刻,星光將他們帶回到岐菱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