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救贖(八)(1 / 2)

電腦屏幕散發著幽幽的冷光,照片上的男人姿態端正,規規整整的麵對著鏡頭,半身像露出的衣領前襟一絲褶皺也無,薄唇抿著,桃花眼仿佛含著笑,一點也像是一個變態殺手該有的樣子。

原來罪惡都隱藏在一塵不染的外表下。

單弋盯著屏幕,一雙黑眸透著寒光,手指微動,電腦上的畫麵瞬間轉換成PPT模式,上麵一行行的黑字記錄著葉柏的簡單生平及犯罪記錄。

喬奈安靜的看著,耳畔是他更為詳細的解說,清冷的聲線,沉重的語氣,“葉柏,L市葉家村人,出生於1988年10月,現年三十歲。在逃嫌犯,犯案三起,待判一起,均是性質極其惡劣的刑事案件。”

犯案四起……喬奈默然,那就說明他手上最少有四條人命。她不知道那人究竟懷著怎樣的心理,但這把火已經燒到她們家了,是不是代表著她和她的家人也成了那人的目標,這樣的想法一經出現,她便心生膽寒。

單弋用圈住她腰的那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擱在掌心慢慢摩挲著,放緩了語氣,繼續道:“葉柏十六歲那年——也就是2004年,第一次作案。他用繩子勒死了他們村的村支部書記,後將一枚鋼釘插入死者頭部,再將之沉入村長家的池塘。”他沒說的是,當時的屍體是過了半個月腐敗發臭了才被人發現撈出來,打撈起時早已被池子裏養的肉食性魚類吃得隻剩大半個骨架了。

“第二次作案是在葉柏十八歲時,地點是他的高中學校,他毒殺了一個組織校園欺淩的小混混頭目,頭部同樣被釘入一枚鋼釘,屍體被他連夜送進了校長辦公室。”

“鋼釘?”喬奈眯眼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字,略有不解。

“對,”單弋耐心的和她解釋,“在死者頭部釘入鋼釘,在很多地方的風俗裏,都算是一種詛咒,我們警方的猜測也傾向於這一點。”

“第三次,是在國外,他殺了一個F籍留學生,後將屍體寄給了當地一位法官。而那起案子我也有經手。”

喬奈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他,目光落在他下頜出的那道傷疤上,沒有說話。

單弋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輕點鍵盤,將PPT往後翻一頁,接著道,“也就是那起案子我們警方確定了嫌疑人,結合屍體同樣被插入鋼釘的做法,之前未破的那兩起案子也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從第三次犯案開始,葉柏就已經不屑於隱藏自己了,彼時他已經擁有犯罪心理學碩士學位,掌握了一大堆的反偵查技術,警方根本抓不到他,這個係列案也一拖再拖,直到前幾天鄭一源的死亡,這起陳年舊案才被再一次曝光在世人麵前。

單弋把PPT關了,重新點開那張照片,嗓音沉冷,一句話道明關係,“奈奈,他就是在你家院子裏作出那番舉動的人。”

喬奈徹底沉默了,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家為什麼會被這樣一個人盯上,他的目的又會是什麼?他們明明素未相識。想來想去還是不明白,她反手勾住單弋的大手,摸著他的指節,輕聲問道:“那他為什麼要盯上我們家?”

男人沉吟片刻,“嚴格來說他沒有盯上你們,那隻是一個警告。”他摸摸她的頭,動作輕柔的將她耳邊一縷碎發勾至耳後,解釋道:“在這個案子中,喬家扮演的角色和前幾個案子中的村長、校長、檢察官是一樣的性質。”

無論在任何時候,他的思路都是一如既往的清晰,“葉柏犯案除了會往死者頭上釘鋼釘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殺的人必定是有汙點的——葉家村的村支書經常利用職務之便猥褻當地婦女,但村長是他的親叔父,一次次幫他作假.證走關係,所以他從來沒有被揭發刑拘過。”

“第二個案子中,葉柏殺的那個學生是高中校園裏所謂幫派中的一個頭頭,那名學生經常召集手底下的“小弟”們對另一名同學A施以嚴重的校園暴力行為,被施暴的同學A長期經受他們的欺辱不堪重負,終於在最後一次被欺淩過程中當著那夥人的麵跳樓自殺了。”

跳樓自殺,又是校園霸淩……喬奈垂眸,落地燈柔和的光照不清她眼底的神色,思緒有一瞬間的放空,有一點點不好的回憶從心底冒出,轉眼又被壓下,恢複了平靜。

單弋沉浸在案件中,沒注意到她細微的情緒轉變,他臉上的表情透著譏諷,“事後學生A的父母來找學校索要說法,校長為了自己的仕途,不想讓事情鬧大,私自刪除了當天學校的所有監控,對外就說這隻是一場意外,拿出二十萬私了了這件事,殊不知那對父母早已離婚各自組建家庭,本就不怎麼重視這個多餘的兒子,死了也隻是象征性的哭幾場,分了錢就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還有葉柏國外犯下的那起案子,死者是一個強、奸犯,他強、奸了一名亞裔女生,卻因為死者自身是F籍白人,又因為法官的種族歧視,被強行洗白,幾番上訴,最後無罪釋放了。”

單弋的語氣越發沉冷,喬奈的心也隨著案件發展的起起伏伏而不斷轉變,最終隻能化為一聲輕淺的歎息,不知是為葉柏種種行為的感慨還是在嘲諷這個社會的黑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