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梳理了一下案件情節,用指尖彈著手上的玻璃杯,看著杯子裏晃動的液體,輕聲道,“葉柏將村支書屍體拋在村長家池塘,是因為村長包庇了村支書猥褻婦女的惡行;校園案中葉柏將校霸屍體送給校長,是因為校長的自私自利,不顧死去的那名無辜學生所受的冤屈;至於國外的那名法官收到葉柏寄去的屍體,是因為他判了冤案——這些都是葉柏對他們的一種警告。”
她側著身子抬頭看著單弋,眼神清澈,沒有害怕,隻有一種頓悟的了然之色,“而在明喬醫院的器官買賣案中,鄭一源作為主刀醫師,間接的害了無數個人,所以他被葉柏定為目標殺害。而我們喬家是明喬醫院最大的股東之一,事情曝光後外界理所應當的認為器官買賣案與股東高層脫不了關係,甚至會以為器官買賣的生意就是我們默許的,所以我們家收到了他送過來的屍塊,被他用這種方式進行警告。”
單弋臉色緩和了些,看她的眼神帶著讚許,“不錯,一點就透。”
喬奈眨眨眼,捏了一下他的掌心,朝他湊近一點接著追問道;“我還知道除了我們家,吳家也收到了葉柏寄過去的東西,是不是?”
單弋幾不可見的勾了一下唇角,低低的“嗯”了一聲。
她坐正身體,把視線放回在電腦屏幕上的那張寸照上,對這個人的認知再一次刷新,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可以準確的形容他了。
嗯……很極端,也很殘忍,且內心足夠強大。如果他沒有走上歧途,到如今三十歲的年紀,一定在某個領域大有成就,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你在惋惜他嗎?”單弋把下巴重新抵在她肩膀上,與她一齊看著屏幕上照片裏的男人。
“沒什麼好惋惜的,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況且犯罪就是犯罪,任何解釋或苦衷都不能美化他的行為。”喬奈把頭偏向他那一側,放鬆的往他身上靠,聲音也輕輕淺淺的,“你有把握能抓到他嗎?”
“我會竭盡我所能。”
單弋抱著她又看了一會兒PPT,夜已深,睡意漸漸上頭,也就沒了辦公的心思,關掉Word文檔,找了一個老電影播放著,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今天我答應了局裏的同事,改天請他們吃頓飯,你看看哪天能勻出時間來,我們計劃一下。”
“嗯,你做主就行。”
喬奈枕在他鎖骨處,喝光最後一口奶,舔舔下嘴唇,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明天也要開始去華辰上班,你明天起床的時候記得把我一起叫醒。”
“你要上班?”單弋挑高了眉,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嗓音低沉含笑,“你確定不是在說夢話?”
喬奈默,她知道是自己“死宅”的屬性太令人印象深刻。
小一會兒,單弋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出去上上班也好,多和外人交流交流,不然我平時上班去了你一人待在家,我都擔心你自閉了。”
自閉?嗬,她才不會自閉呢,她一個人待著明明快樂自在的很。
喬奈用後胳膊肘不輕不重的頂了一下他的腹肌,還使勁碾了碾,“之前幾年沒有你,我一個人照樣過得很好。”
“但是有了我才會更圓滿。”單弋很不要臉的自我誇獎道,扣住她的手臂抱緊了些,貼著她的臉蹭蹭,“我的小米蟲終於要走出家門獨立起來了,男朋友甚感欣慰。”
然而,殊不知這句話觸碰到了喬奈某個點,她原本還算輕快的情緒一下子就冷寂了下來。
她的心思一直都是敏感多疑的,容易瞎想,身邊人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都能影響她的心情,更別提白日裏剛被喬晏訓了一頓,“米蟲”二字,一瞬間就引燃了她的負麵情緒——即便,單弋想要表達的意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與她腦子裏所理解的完全相悖。
夜晚本就是心情最不好控製的時間點,眼下四周一片寂靜,連燈光都是暗淡的,空蕩蕩的書房給不了人安全感,此情此景,更是很容易讓人莫名奇妙的暴躁起來。
或者說,其實她白天與喬晏那一番對峙產生的怨氣一直在心底積攢著,就等著這一刻爆發。
喬奈那薄薄的一層眼皮微微往下耷拉,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環境下暈染成漆黑一片,長睫毛低垂著,唇角下壓,語氣雖還是不急不緩、狀似輕描淡寫,但足以聽出其中的冷意,“米蟲?你說誰是米蟲?”
單弋因她瞬間轉變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時有些怔愣,“我……”
—————小劇場—————
喬奈: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想作一會兒!
單弋:媳婦兒聽我解釋……
喬奈: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不要問我為什麼,也不要跟我講道理,我隻要你靜靜的陪著我,別瞎逼逼找虐!→_→單·王八·弋(乖巧點頭):好的,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