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奈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怔愣模樣,無措中還帶著那麼點小心翼翼,就像一隻受了委屈搖晃著尾巴的大狼狗,心裏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生他的氣,冷著臉,用力撥開他纏繞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不再看他。
單弋謹慎的打量著她的臉色,揣摩不到她的心思,但他懂得女朋友生氣了是一定要先哄的。
“奈奈,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可誰知他的伏低做小更是使得使得喬奈心裏的一股邪火冒上頭,猛的再次甩開他探過來的手,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度,清冷的聲線在安靜的書房裏炸開,柳眉微蹩,嘴角繃著,“你知道什麼了就認錯?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在外是威風凜凜的比特犬,在家就變成了哈士奇,看著他這幅受氣包的樣子就來氣!喬奈握緊拳頭狠狠的在他大腿上錘了幾下,一個眼刀子刮過去,“你能不能有點主見?別把我當小傻子哄行嗎?”
單弋一聲不吭,耷拉著腦袋生無可戀臉——不認錯會挨罵,認錯還是挨罵,女朋友好難哄,人生好艱難……而且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把她惹惱了。
眼下兩人都沒再說話,她深吸一口氣,從他腿上跳下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
喬奈回到房間洗了把臉,直接躺去了床上,她用厚厚的羽絨被將自己包成一個大白團子,一副要和隔壁男人冷戰到底的架勢。
她不喜歡別人用“米蟲”形容她,不論是出於調侃或者在單弋看來僅僅隻是一個愛稱。
她的確不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她哥的訓話也沒錯,可是,她是米蟲嗎?她啃誰了?在他們眼裏,是不是非朝九晚五還要經常加班的工作都不算工作,僅僅隻是玩票。
她不掙事業,但她也不敗家,她現在花的錢都是自己掙的,她身上,就從來沒染上過一點紈絝二代子弟的習性。
喬奈氣的也不僅僅隻是因為單弋的一時口誤,還有的,是一種更深層次孤獨感。他們都說——奈奈,你要多出去看看,多與人相處,不要自我封閉——打著為她好的名義逼她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可又有幾個人會去想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為什麼一定要主動迎合外界,可她就喜歡待在家裏安安心心畫漫畫哪兒也不去誰也不見,那些所謂的“你其實不快樂”都是他們臆想出來的,如果待在家的就是米蟲,那一定要出去工作然後對著那些不喜歡的人阿諛諂媚就能顯得自己很獨立很值得自豪嗎。
喬奈在這頭生著氣,沒過多久,單弋也跟著回到了房間。細微的衣服摩擦聲傳來,下一刻,大床的一側被躺上來的男人壓得下陷,喬奈想把他踹下去,無果,便死死的抓住了被角,但最終還是被他幾下攻破防守,躺進了被窩裏。
“奈奈,別生氣了,”他貼著她躺下來,從背後伸手圈住她,附在她耳邊,用低低的嗓音叫她寶寶,“那我……我給你摸腹肌好不好?摸了你就不生氣了,嗯?”
喬奈都要被他氣笑了——誰稀罕摸你?誰是你寶寶?我是你爸爸!
她半張臉埋在被子裏,自己腦補得停不下來,越想越氣,尾音發著顫,“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總是待在家裏,是不是覺得我性格孤僻又古怪,活該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我從來都沒有那麼想過。”單弋猛的打斷她的話,心頭一陣酸澀,看著這樣的喬奈——就像是小時候在家門口撿到的貓咪,孤零零的,瘦弱的,毫無安全感的,對給予它食物和住所的新主人還要時刻防備再次被拋棄和傷害。
單弋抱緊了她,撥開她頸側的發絲吻了上去,嗓音壓得很低,“是不是,今天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喬奈點點頭,又搖搖頭,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偶爾還夾雜著輕微的吸氣聲。
單弋的眼神越發疼惜,手臂從她腰上繞過去抓住她的手摩挲著,低啞的聲線帶著氣音,像醇厚的酒,順著耳蝸一點點淌進她心裏。
他說:“奈奈,你不要總是把一切壓抑在心裏,隻等到爆發那一刻才發泄出來,那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