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泓冷淡的沉默著,深邃的眸子裏卻有一種更為明顯的譏諷,高挺的希臘鼻被白熾燈發出的冷光切割成兩半,一半隱在暗處,深刻的臉部線條未被隱匿,渾然天成的高貴感,宛若神祇。
於傑最討厭的就是於泓這種高高在上輕視一切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自己隻是個跳梁小醜。
又想到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公司,自己的地位都要比眼前人低上一頭,他的心態就在這種日積月累的區別對待中逐漸失衡。
被於泓用這種平靜的眼神看著,他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煩躁,再次走近,直接奪過他手裏的企劃書,看著那封麵上的幾個大字,語氣越發得意,“或者我把你竊取對手家商業機密的事情投訴到工商行政管理局,讓他們來教教你——”
“怎麼……做——個——人!”被刻意拉長的尾音,帶著勝利者的蔑視。
被於傑用言語恐嚇的於泓,麵上依舊一點驚慌之色也無,又沉默了良久,他突然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煙盒,抽出其中一根點燃,遞到嘴邊吸了一口,淺淡的煙草味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尼古丁的味道著實令人心安。
“你想怎麼樣?”他叼著那根香煙,涼薄的唇瓣彎成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說出的第一句話,既不是矢口否認,也不問於傑是從哪裏得來的情報。
“你問我想怎麼樣……”於傑嗤笑,他垂下眼簾,看著手裏的企劃書,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意有所指道:“那就看你願不願意幫幫我這個弟弟了。”
此時,城市另一頭的於家大宅。
書房的門被悄無聲息的推開,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隱匿了所有的腳步聲。於母端著一杯人參茶,姿態雍容的走進書房內,她看著不遠處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回身關上了書房的門。
“啪嗒”一道輕微的關門聲終於引起了於宏輝的注意,他從文件中抬起頭,鏡片下的雙眼略顯渾濁,神情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威嚴,看著不請自來的於母,態度說不上太好,“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踏入這間書房嗎,給我出去!”
“是嗎?可為什麼你的大兒子卻永遠不需要遵守這個家的規矩?無論他對我這個繼母有多麼不尊敬,甚至對你頤指氣使,你都一如既往的寵愛他。”
於母一步步走過去,將手裏的參茶輕輕放在辦公桌上,玻璃杯底與桌麵相碰發出一道沉悶的磕碰聲,緊隨而來的,是於母不帶一絲溫情的勸慰,“管家說你這幾天休息不好,我特意讓李姨煮了點參茶,你趁熱喝了吧。”
“我不喝,你端走吧。”於宏輝沒再驅逐於母,但也不接受她的好意。
“你不喝也沒關係,那我們就直接談點正事兒吧。”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於宏輝皺眉,再次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耐道:“你趕緊出去吧,我還有工作要忙。”
於母不理會他一味的拒絕,直接在辦公桌另一側的空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旗袍衣擺處的褶皺,兩手交疊在小腹處,坐姿大方典雅。
她開門見山道:“我聽說你要拿出自己手裏百分之五的股份過繼給於泓?”
聞言,於宏輝拿筆的手一頓,兩道探究的目光直射向於母,沉聲發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於母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臉上的笑越發冰冷,“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給小傑一點點,他也是你的兒子,你作為一個父親,為什麼不能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