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一直將這起案件的重點放在葉柏個人身上,而忽略了其他,卻而不曾想到,他看似簡單的家庭信息裏隱藏著千絲萬縷的線索。
而葉柏又說過,他報複的人每一個都曾經犯到過他頭上,過往的經驗和積累的刑偵思維告訴單弋,葉柏父親的死,一定有問題!
“開、開棺驗屍?!”徐小龍第一個驚訝出聲,他猶豫著開口,“可是開棺驗屍需要向上級申請,而且……”而且根據常人慣有的思維,這種事情是非常不吉利的,沒有哪個家屬會主動應允。
不過又想到葉家現在的狀況——崔二紅失蹤,葉柏是在逃殺人犯……好吧,隻要領導批準,其他都不是問題。
“那就先向江城刑偵分局的上級領導申請,我們現在就過去!”
行動力max的單弋做事向來果決,從葉家村回到江城再到打印申請書遞交給江城刑偵分局的領導,一切事務的完成僅僅隻用了兩個小時左右。
等申請批複的這一小段時間,一隊人暫時留守在江城。單弋開車將他們送去了酒店,自己則回到老城區的家。
汽車一路顛簸的在狹窄的小巷裏穿行,周遭漆黑一片,隻有少數幾盞昏暗的燈光在苟延殘喘。斑駁的牆壁上用紅色油漆噴出一個個用圓圈圈記的“拆”字——意味著這一片區域馬上就要進行拆遷了。
終於,一切陪伴他走過漫長歲月的都將逐漸消逝。
車在那棟熟悉的小樓前停駐,他沉默的走下車,高大挺直的背影散發出一種隱約的落寞感,車門關上時發出的一道沉悶碰撞聲在安靜的夜裏尤為突出,但轉眼又被深沉的夜吞噬。
他走上二樓,用鑰匙打開家門,打開燈的一刹那,看著熟悉的家具擺設,一顆空蕩蕩的心瞬間被填滿,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轉頭看向角落裏懸掛著的那幅遺照,冷硬的五官一點點的被柔和。
置身在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小世界,那些回憶也一點點湧上心頭。
其實他也有過敏感叛逆的青春期,隻是他的青春期來得比平常人晚,結束的也比同齡人早,就像一場還未來得及綻放就被澆滅的花火,在無聲中湮沒。
他躲在無人注意且不會被嘲弄的角落裏,守著一顆敏感高傲的心,過自己的寂寞日子。
直到喬奈的意外出現。
單弋獨自站在窗前,沒有開燈便可以將外麵深黑的夜幕看得格外清晰,不同於B市的喧鬧和繁華,這座安靜的小城,則給人細水長流的寧靜享受。
這一刻,他突然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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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八點的B市。
喬奈穿著睡衣趴在床上,兩條纖細白皙的小腿成九十度翹起,手肘撐著柔軟的床墊,散落下的發絲遮住大半張臉,隻隱隱露出一截精致的下巴和挺翹的鼻尖。
平放在床鋪上的是一個正在播放動漫的iPad,她盯著裏麵某個動漫人物,頭也不抬的從一旁的水果盤裏摸出一顆青提往嘴裏塞。
要是單弋在這裏,一定不會允許她在床上吃東西。
一想到某個出差在外一連幾天音訊甚少的男朋友,她瞬間就沒了看動漫的興致,百無聊賴的翻了個身,麵對天花板愣自出神,太過安靜的臥室,連滴滴答答的鍾擺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就在她發呆之際,一陣突兀的手機震動喚回了她的思緒。
“喂?”
“奈奈,是我。”低沉的男聲夾帶著細微的電流聲傳入她的耳蝸,在沉寂的心湖激起一點水花。
她抱著手機側躺在床上,冰冷的手機屏幕覆蓋住側半邊臉,將她一側的嘴角壓得嘟起,纖長的眼睫輕輕煽動著,嗓音又輕又軟,“你們收工了?要睡了麼?”
“收工了,就想先打個電話給你。”單弋扶著窗框,仰頭遙望著那輪淺白色的月亮,喉結微微滾動間,低醇的話語仿佛一道陳釀順著電話線一路流入她的心窩:“我在江城,在我自己家,”
喬奈聽著對麵那頭,男人不知為何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異常沉重的語氣,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奈奈,你會在我身邊的,對嗎?”他仿佛上癮般一遍一遍喚她的名字,“奈奈,我以後就真的隻剩下你一個了。”
“奈奈,你說過的,會一直對我好。”
“奈奈……”
喬奈聽著他低啞異常的嗓音和不著邊際的呢喃,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單弋,你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隻是太想你了。”被這一句詢問喚醒理智,他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意,努力調節著自己的語氣,隻是情緒當中的那一份低落依舊掩蓋不住。
喬奈聆聽著他的表白,也沒有錯過他語氣中夾雜著的低落情緒:“你——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