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覺得害怕,原本,她是想著隻要左小婉聽說了在街上的事情,一定心思就會被寧承玉所吸去,也許就不會再顧及她了。
可是她現在接觸到左小婉的眼神,才意識到,她太過於天真,不管這些話她說不說,左小婉都肯定要懲罰她。並且,隻會更加的狠。
她開始後悔了,她不應該先著急地說出這件事,這樣一來,左小婉過後聽說事情的怨恨,就會全部撒到她的身上。
秋兒還算明白了,隻可惜明白的太晚。
左小婉已經含笑地用她的眸子盯緊了秋兒,秋兒若是不說,隻怕會更遭到責難。
“說一說,為什麼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交代你散播的消息,是都辦完了嗎?”
仿若催命符咒,秋兒牙齒打顫,怎麼敢說自己根本沒辦:“回夫人,奴婢本是依著夫人的意思,已是找到了一個說書的人,預備將此消息經由他的口中散播出去,隻是途中,奴婢遇到了變故……”
秋兒艱難地咽下了唾沫,看著左小婉:“奴婢不知道夫人……是否有聽說過雍月閣?”
左小婉眼色閃了閃,片刻才說:“雍月閣怎麼了,接著說。”
秋兒盡量讓自己把話說得利索,以免惹得左小婉更加不快。
“奴婢在一個叫做明月酒樓的前麵,看到了有人來到酒樓上,掛出了一張卷軸,卷軸上麵,有我們鎮國侯府的字樣,奴婢還能認得。”
左小婉尖利的護甲刺破了秋兒的皮膚,秋兒忍著沒有尖叫出來。
“奴婢、奴婢……奴婢也隻是聽見路上旁的人在說什麼,什麼天下第一美人……奴婢自己並不知道!”
秋兒臉上有血滴子流出來,左小婉半蹲在秋兒麵前,眼神如同黑暗的琉璃泛著光彩。
秋兒膽戰心驚,不知道自己夫人現在是生氣還是別的心情,隻能沉默跪著。
左小婉輕輕笑起來:“天下第一美人?那賤丫頭?”
秋兒咬唇哭泣道:“奴婢不敢說謊,求夫人明察。”
左小婉改為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所以呢?什麼理由讓你辦我交代的事情,直接就跑回來了?”
秋兒落淚:“因為奴婢、奴婢聽街上的人都在傳,說要到侯府來提親,她們知道我們大小姐……沒有許配人家,都說要帶著聘禮上門……”
左小婉的眼裏似乎有風暴,泯然於無形。
秋兒說到後麵也越說越害怕,怎麼說,左小婉都不會坐著看寧承玉好過,所以這個消息,帶給左小婉的必然是怨恨。
她現在隻想絕望地閉上眼睛,隻等著左小婉如何懲罰自己。
可是良久都是安靜,久的秋兒都不敢相信起來,她想要睜開眼睛,又不敢,直到感覺到左小婉尖利的護甲劃在她的眼睛上麵。
秋兒才咬牙睜開了眼睛。
看到左小婉輕柔的笑臉,的確是輕柔,“秋兒,別跪著了,起來回話吧。”
秋兒不敢信,看著她的眼睛,以為又是什麼等著她跳的陷阱。
左小婉笑的越發柔和起來,甚至握住秋兒的雙肩,把秋兒從地上直直扶了起來。秋兒直到雙腳站在了地麵上,都還有些不敢相信,看著左小婉挪不開眼睛。
左小婉微笑瞧著她:“本夫人知道你忠心,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
秋兒完全不敢置信自己就這樣逃過了一劫,她瞪著眼睛看左小婉,生怕她一時間又改變主意。
可是左小婉沒有,反而還淡淡笑著:“待會去賬房支五兩銀子,算是賞你的。”
驚喜來的太快,快的秋兒都不敢露出高興之色來。
秋兒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左小婉,左小婉始終微笑地瞧著她,這讓秋兒的心始終懸著沒有放下來。
等秋兒一走,左小婉的笑容就收住了,好像是僵立的冰雕,有種不協調的詭異感。
她返身走進了屋子,看見靜語站在一個屋中的角落裏,正在拿著掃把掃著地上的灰塵。
她盯著靜語看了很久,靜語感覺到了,慢慢抬起頭看向她。
左小婉臉上再次綻開笑,對靜語勾動手指:“你過來我身邊。”
靜語握緊掃帚,片刻,還是一步步走過去。
左小婉打量她一下,噗嗤笑道:“為什麼你們都這麼怕我?難道我會吃人不成?”
靜語低著頭不去看她,似乎這樣,就能減輕一點恐懼。
來到這裏每一天,她都活在恐懼中,如履薄冰的活著,就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左小婉也不去管她,兀自回過了頭,桌麵上的銅鏡恰到好處地映照出了她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