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玉也放下茶杯,看向了王琴。
春雨目光看過去,不過是一文弱公子,無身份,無地位,如何為她家小姐效犬馬?
這就牽扯到身份置換了,如同大小姐不管在侯府過的多艱難,有多少人為難於她,寧承玉都始終是這大寧天下,尊貴的郡主之女。
而王琴不管生活的多麼無憂,他也是個無官無職的平頭百姓。若說他能夠為寧承玉帶來什麼光明前途,春雨這樣的小丫頭都不信。
寧承玉露出一笑,算是禮節,“多謝公子了,隻不過承玉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公子的心意心領了。”
王琴好似不意外,輕輕一笑。
也沒有尷尬,也沒有失落。
他的忙可以幫,但若是對方沒有需要,他也不必強求。
春雨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她連王琴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都弄不清,怎麼大小姐現在還沒事人似的聊起天了?
“看見姑娘,我就放心了。”王琴也放下杯盞,對寧承玉笑了笑。
明月酒樓一場事,寧承玉在京城聲名鵲起,緊跟著也麻煩多多。王琴直到今天見到寧承玉,看見她雲淡風輕,眉目霜華,才真的放心了。這個女子,本就該這樣的。
這些煩惱,根本不會影響她。
是他多想了。
寧承玉看著他如釋重負的一笑,心裏卻有些不能釋懷。她看著王琴那張臉,“公子方才說願意為承玉效犬馬,其實公子若真有此心,何不告訴我,那塊玉佩,和公子的關係?”
清河郡主留下的玉佩,刻著王琴王字的玉佩。
王琴滯了一下,清亮的眸子那一瞬間看向寧承玉。那一瞬間寧承玉也了然,願意為她效犬馬,卻唯獨不願意回答玉佩的問題。
她忽地一笑,將茶杯扔向一邊:“王公子若真成了我侯府客卿,想來也是我侯府之幸。”
這話就完全跟方才不搭邊了,王琴也沒感到意外。
他看向院子外麵,他該走了。再不走,寧無求就真回來了。他可不是真的有意要當侯府客卿。
王琴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目光落在寧承玉略帶倦容的臉上:“在下今天來的不巧,驚擾了寧姑娘休息,敢問寧姑娘,可還有頭疼之症?”
聽他這麼說,春雨眼睛再次瞪大,為什麼王公子會知道自家小姐頭疼的事情?
寧承玉午睡被驚醒,臉上確實帶著倦容,細心一點的人,的確能看出來。而此刻王琴將錦盒遞去:“在下來一趟,沒有備什麼厚禮,這些清心丸權且送給寧姑娘,可緩解寧姑娘頑疾。”
寧承玉的頑疾就是頭疼,請遍了名醫,也沒有辦法的頭疼症。
春雨眼睛一亮,寧承玉目光也落在那個不起眼的錦盒上,伸出手,將錦盒接了過來。
王琴含笑,攏袖起身:“那在下便告辭了。”
旁邊的丫鬟們盡管低眉順眼,心裏早就不平起來了。弄啥呢,不是說來投奔侯爺的客卿嗎,怎地跟大小姐說了一番雲裏霧裏的話,就要走了?不等侯爺下朝回來了嗎?
寧承玉手握著錦盒,看著王琴:“我就不能親送公子到門口了。”
左小婉不在,左小婉的禁令還在,她一日沒有許配婚嫁,一日不得踏出侯府。
王琴對著她拱了拱手,邁步就要走出門廳。
寧承玉忽而一笑,聲音低低淡淡:“承玉,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公子了。”
王琴腳步未頓,唇邊卻是一笑,人出了廳室外。
一個孤身住在京都城郊的年輕人,家族神秘銷聲匿跡,年輕到居然有了進士頭銜。讓人好奇,他到底是哪一年的進士?
晚間寧無求回來的時候,下人們隻是象征回稟了一句,有個年輕進士前來求見,後來不待了片刻就走了,寧無求隻是聽過了便不再在意,也沒往心裏去。
鎮國侯府往來的客卿多了,想要當侯府幕僚的讀書人也多了,根本不是一件值得當做事情的事。
沒有人會注意大小姐跟一個外來客卿的談話,哪怕有些什麼蹊蹺的地方,也不會有人當做事一樣深究。為了避免麻煩,大家都選擇聽過了就忘。
那清心丸確實有著一股子清淡香味,寧承玉含了一顆在嘴裏,就開始撥弄窗前的花草。
“左小婉三天後就會回來了,我們也該早作準備。”這是對剛好眼睛瞧來的春雨說。
春雨本來是看寧承玉毫不設防地吃下藥,想要規勸幾句,被這樣主動一動,有些悶悶道:“大小姐您怎麼知道夫人會三天後回來?”
寧承玉繼續撥弄花草,口中的藥丸已經化了,留下滿口清香。她怎麼知道,除了王琴,她還有什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