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玉從來都不是想死,這一輩子,她對自己會很好,她要長長久久、長命百歲活下去。
春雨聞言止了哭,立刻去找了一陣,果然找到金瘡藥。金瘡藥,去骨生肌,禦用之藥。對於鞭傷,的確綽綽有餘。
春雨帶著一些驚喜地走回來,就要給寧承玉擦上。寧承玉趴在枕頭上,麵前擺著銅鏡,聽說這張臉跟郡主很像,從前她不覺得,現在,透過自己的臉,確實時常能夠回憶起母親來。
這張網撒到最後,左小婉等著她自覺嫁到慕容家,曾經讓左小婉厭惡的這張臉,現在當然開始變得重要起來。
靜語重新回到了小詩的身邊,她伺候小詩洗手的時候,就忍不住流下淚:“姑娘。”
小詩焉能不明白她的心,也是扶著她的手,眼淚冒出來。
眼看外麵天色黑暗,靜語上前抱住靜語的身子:“隻盼望今天一晚能平平安安的過,不會再有人來傷害姑娘。”
“都是因為我,”小詩心碎,“我相信大小姐,她受了那樣重的傷,跟侯爺夫人已勢同水火,隻要我們不出去,今晚不會有人來的。”
雖然她們此刻主仆孤苦無依,若有侍衛上門,她們定然逃脫不了,但是既然寧承玉沒有說,那小詩就一定相信不會有人來。
因為左小婉,暫時沒空搭理小詩了。
左小婉再次出現在寧無求身邊的時候,已經又是那一副淚早已經流幹的樣子,“都是妾身這個做母親的疏忽,尋兒遭了這樣大罪,我真恨不得那些傷,都是在我的身上。”
馮媽媽也哭:“都是老奴疏忽啊!怎能怨夫人!誰想到那靜語蒙受夫人恩澤,還幹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她便是衝著老奴來也好啊,怎能狠心傷害小公子……”
馮媽媽哭的叫個肝腸寸斷,正經戲子都要甘拜下風。
寧無求煩躁:“都滾出去!”
左小婉看著他,忍住眼淚說道:“讓妾身服侍老爺歇下吧。”
半夜三更,堂堂侯府裏卻冷風肅殺的,這傳出去真不是什麼好話。
左小婉轉身抹淚的時候,悄悄向自己口中塞了顆藥丸,然後招手婢女去預備熱水毛巾。
將寧無求伺候到房裏之後,寧無求再次聞到了左小婉身上的香氣,頓時神情一軟。牽起了嬌妻的手,臉上的冰也化了:“夫人,究竟為何今日匆匆從寺廟回轉?”
左小婉靠在他肩頭,忽地幽幽一歎:“老爺,妾身從前總想著能跟著老爺,無論什麼名分也認了。如今嫁給老爺作為妻子,妾身真真覺得是幾世修來的。這次去妙音寺,妾身實在是想好好跟菩薩還願、而妾身,也見到了妙音禪師……”
寧無求神色也動容,出現一絲喜悅:“果真見到禪師了?”
要知道妙音禪師真是許多年都見不上一次,想要見禪師的善男信女,怕是都能夠排京城好幾圈。可是正如妙音寺說的,禪師從來隻主動見有緣人。其餘人再等都不得其麵。
而沒想到,這樣修為高深的禪師,居然自己的夫人第一回就見到了?
怎能不讓回過神的寧無求難掩欣喜。
左小婉也是神情忐忑,仰起臉卻是悲傷之色:“是,妾身福緣見到了禪師。”
寧無求這才奇怪起來,神色不由凝重:“禪師說了什麼。”
既是見到了禪師,理當是喜事,卻露出這種神情,莫非就是禪師說了什麼鎮國侯府不好的話。
左小婉垂著頭,似乎難以開口,先是抹了一把淚。
寧無求立刻握住她的手:“說。”
左小婉抬頭,眼中淚流:“這次妾本就是去妙音寺為了尋兒祈福,禪師看了尋兒生辰八字,說尋兒有劫難,老爺不是問妾身因何匆匆趕回府,便是因為聽了禪師所說的有關尋兒的話,想不到,妾身一踏進家門,就真聽見了尋兒遭罪的事情……”
這番話在此時聽起來尤其讓人輕信,寧無求臉色都變了。半晌道:“禪師真的說了尋兒有難?”
左小婉含淚點頭:“禪師說尋兒本是命中大貴,妾身見禪師的時候,並未表露身份。可禪師隻是看了尋兒的八字,就斷定尋兒出身極貴之家,老爺您位極人臣,這句極貴之家,可不正是應驗麼?”
寧無求本身也將信將疑,聽見這話,也眼睛亮了:“夫人繼續說,既是大貴,為何又有大凶?”
左小婉似乎觸及了傷心事,再次低頭拭淚:“禪師說……因為府中有人與尋兒八字相克,隻要有此人在一日,尋兒必定會遭遇凶險。除非將此相克之人送出府,尋兒方能化險為夷。”
想不到左小婉匆匆回家背後還有此緣由,寧無求臉色明滅不定,他從來都是多疑的性情,當下眼眸眯了起來:“你說的,那相克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