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去哪?他沒有告訴你嗎?”項雲指指臉上的汗珠子,氣惱地問道:“他為什麼讓我們吃沙子?”
“我比你的疑問還多。”斷箭淡淡笑道,“但不該知道的事,我們就沒有必要知道。”
“希望我們還能活著回來。”李天涯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憂心忡忡地說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次出關恐怕凶多吉少。”李天涯這話說完後,站在四周的幾個人馬上失去了笑容。斷箭輕輕拍了一下李天涯的後背,本想安慰兩句,但找不到合適的話。李天涯原是梁山公李澣軍中的斥候什長,擅長追蹤之術,他的預感很靈驗,曾憑借這種天賦多次化險為夷。
我是不是應該相信高熲?斷箭望著李天涯沮喪的麵孔,心裏開始猶豫。
剛才高熲說了,此行非常危險,而李天涯也有這種預感,如果自己真的不明不白地死在西域,未免太冤了。自己打了十二年仗,蒙梁山公李澣的器重和提攜,好不容易爬到了幢主的位置。如今梁山公雖然死了,但弘德夫人還在,隻要自己能洗清冤屈,官複原職,將來還是有機會封爵拜將,享受榮華富貴,自己的這幾個兄弟也能跟著沾沾光。
自己活著的最大渴望是什麼?不就是這個嗎?為了達到目的,現在首先要保證高熲的安全。高熲隻帶了五個人出來,其中一個人還是向導,假如他死了,自己就算洗清了冤屈也前途盡毀。隻要高熲活著,自己就有機會回到長安洗清冤屈,他是自己唯一的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沒有第二條路了。
但假如自己說了實話,丟了性命怎麼辦?
斷箭委決不下,茫然無措。
“走了,我們走了……”高熲坐在高高的駝背上,衝著斷箭連連招手,“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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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時分,駝隊在向導的帶領下找到水源,就地安營。
斷箭走進了高熲的小帳篷。他在顛簸的駝背上想了一下午,最後還是決定相信高熲。高熲不是亡命之徒,他是朝廷的內史下大夫,是參予國事機密的天子近臣,這種人不會置生死於不顧隻帶十三個人進入西域處理非常危險的事,換句話說,高熲要做的事其實並不危險,他不過是想用這種辦法告訴自己,他值得信任而已。
斷箭惴惴不安坐在高熲對麵,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高熲的表情就象當日李雄一樣,也很吃驚,“華山公?你是說華山公楊文紀?”
“我以腦袋擔保。”
“好,好……”高熲連連搖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好……”高熲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略微顫抖,“宇文憲總算下了決心,好啊,這下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斷箭疑惑不解地望著高熲,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嘉瑋公(李雄)也知道了?”高熲說道,“他是不是告訴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此事,否則你就死定了?”
“對,我很害怕,所以昨天晚上我沒說。”
“把它忘記吧。”高熲的情緒很快穩定下來,神色平靜地說道,“你的使命完成了,你就當自己是一個逃卒吧,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否則你真的死定了。”
“逃卒?”斷箭難以置信地望著高熲,一股被欺騙愚弄的感覺立時彌漫全身,怒氣直衝頭頂,“昭玄公,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不是逃卒……”
“你把後果想清楚了。”高熲馬上阻止了他,“你是幢主,正三命的府軍軍官,相當於一個小縣縣令,你這種人被判流刑,需要奏報朝廷。楊文紀即使不知道你逃到了龍門,也會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你沒死,而且他還會調查到你是梁山公李澣的貼身侍衛,會估猜到你可能認識他。為了以防萬一,他勢必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