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笑了,再笑就掉出來了。
老人家在聽到段員外時,抬眸看了她一眼,蒼老渾濁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可被這樣一雙飽受悲苦的眼睛如此認真地看著,何舒念禁不住覺得有些尷尬。
老天作證,她平時可老實了,撒謊是迫不得己!
老人家緩緩開口:“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往南走。”
南?
方向不對啊!
何舒念看著老人家被愁苦侵蝕得麻木的眼睛,心口像被人狠狠捶了一下。
他不希望她找到段員外。他以為這是在救她。
“老人家,”她繼續試探道,“我進村的時候,碰到兩個官府打扮的人,說什麼怨鬼索命,命不由人。這附近難不成鬧鬼嗎?”
老人家放下碗筷,抬手擦了擦嘴角,說道:“您今晚睡那裏。”
屋子裏有一張小小的木床,沒有席子,有一張滿是補丁的被子。
他在回避她的問題。
她遲疑道:“老人家,那您睡哪裏?”
老人家毫無意外地往房間指去。
何舒念汗毛都豎起來了。跟屍體一起睡?!
胃部惡心的感覺又湧上來,她有點想離開這裏了。
不知老人家是否看穿她的想法,忽然幽幽來了句:“外麵不太平,進來了就別出去了,天亮就馬上出村,往南走,別回頭。”
何舒念剛想說點什麼,就聽到君清一的聲音飄進耳朵裏:“聽他的,住下。”
她抬頭看了看,確定這個聲音隻有她聽到,她立即擺出乖巧的笑容,坐到小床上,“好,老人家,謝謝您,明天天一亮我就往南去。”
老人家點點頭,進房後將門關上。
何舒念將簪子拔下,放到嘴邊,壓著聲音問道:“君清一,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一縷輕煙從簪子飄出,君清一從簪子出來,抬手便在周圍設下結界。
他垂眸,眼裏帶著幾分戲謔:“你沒發現,他沒有影子嗎?”
何舒念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但她很快又拍拍心口安慰自己:“挺好,挺好,算來對地方了。可是,鬼魂也能吃飯嗎?”
不是都說鬼吃香火嗎?她親眼看著老人家將一碗粥喝光的!
“他並不知道自己死了。”
“若死前執念不散,死後七天之內陰魂會回到執念生出的地方,盤桓流連。隻不過,執念若太深,陰魂會忘記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以人的習慣繼續生活。”
君清一說完,顯然覺得很有意思,盯著何舒念意味不明地笑。“你倒是很招怨魂,這樣都能讓你撞見。”
陰魂徘徊人間,以人的意識存活,這並不常見。
怪我咯?何舒念扁嘴。
她搓搓滿手臂的雞皮疙瘩,“也就是說,他死了不到七天時間?你看他房間床上那兩具屍體了嗎?那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兒子,可他自己呢?他的屍體又在哪裏?”
君清一對這個沒興趣,他倒是對另外一件事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