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關上房門,秦瑟風一下子力氣全無,他踉蹌地蹲在地上,那年的往事,當年的曆史,又一次在腦海裏浮現,雖然那些往事日日夜夜都折磨著他的靈魂。
被燒毀了容貌,相依為命的母親也死了,他被送到福利院,卻因為猙獰恐怖的麵孔被別的孩子欺負,大人們也都對他拳腳相加,有了煩心事就拿他出氣。
後來他終於逃了出去,他隻能吃乞丐們丟下的東西,勉強地活著。他流浪到一個小山村,那裏一戶人家因為沒有孩子就收留他想要讓他為他們傳宗接代,卻因為看他長相實在可怖,就讓他帶上頭套。
這家人的男主人是個酒鬼,整天喝酒,喝了酒就打他,女主人開始對他還好,可因為不堪丈夫的虐待,也拿打他出氣,於是秦瑟風又一次準備逃走,卻被抓了回去,還不知從哪裏找來個小女孩讓給他做媳婦。
那小女孩長相清秀可人,一看就不是當地人,怎麼看都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雖然他不是有錢人,可當年他媽在南宮家做過工,他偷偷地看過形形色色的有錢人,這個女孩的神色中和眉宇間都可以看出出身高貴。她似乎是被人拐來的,每天哭哭啼啼不肯吃飯,問她什麼她也支支吾吾顛三倒四搞不清楚。
後來那對夫妻把他們關在一起要他們圓房,小女孩才那麼小,怎麼圓房?看勉強不得,他們就開始打,秦瑟風就擋在前麵,幫林樂瑤擋著木棍和鞭子,經常傷痕累累。
她哭,他笑著安慰:“沒事的,我們一定逃得出去。我一定帶你出去。”
後來,這家來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年輕而又美麗,好像也是大城市來的,她帶了很多東西來看這對夫妻,他們很開心地笑,男人又喝了很多酒,可是不過多久就開始吵,吵得厲害,那個漂亮女人轉身就要離開,男人和女人又都不讓她走。
晚上,旁邊有動靜,他驚醒地睜眼,卻看到那個漂亮女人正要抱著小女孩,他大喊著要她放下。小女孩也醒了,那年輕女人笑著哄她:“寶貝跟我走,我給你買好吃的買漂亮衣服,不會打你不會罵你,好不好?”小女孩聽了點了點頭。
他聽了一個機靈也站起來,漂亮女人看了看他笑著對小女孩說:“跟哥哥說再見。”
小女孩揉揉眼睛道:“他不跟我們走麼?”
“他不能走啊。”正說著他們已經被醒來的男主人發現了,一看這個陣勢操起旁邊的扁擔就要來阻攔,他上前攔住男人對他們說:“你們先走。”
漂亮女人一下子也沒遲疑,抱著小女孩就走,他確實暫時攔住了男主人,卻被打得半死,他被關了起來,不給食物也不給水,男人罵他:你個醜八怪給你個老婆還讓跑了,就在這裏等死吧。
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他不知道哪裏來的狠勁,假裝痛苦地叫嚷,男人被叫得心煩拿了鞭子來抽他,被他一把抓住鞭子用旁邊的磚頭敲暈,他用力地打下去,直到鮮血四濺,再用惡狠狠地目光盯著聽到響聲趕來的女人,那個時候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眼神,說不定也能被自己嚇到,那是狼的眼神,充滿了冷酷與無所畏懼的凶殘,看著那女人討饒的眼神,扔下磚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希望自己能在某處看到在等他的漂亮女人與小女孩,可是沒有,他們似乎根本就未作停留。
他帶著頭套潛入一家商店,精心策劃了一起盜竊案,盜走大量現金,然後偷渡出國。
再次回來,他已經有著一張人人豔羨的俊美麵孔和高貴優雅的氣質,還有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在他演出的所有角色裏,他幾乎都是王公貴族或者商業新貴,人們都說他隻適合這種角色,別的角色似乎能玷汙他一般,他盡情地在台上演戲,用笑容迎接世界萬物和人生百態,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了活著,為了生存,他是怎麼樣在那艘死亡達到一多半的偷渡船上活了下來,是怎麼受盡人們的冷眼與欺侮活了下來的。
在這副好看的皮囊下麵,是一個醜陋得散發著膿血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