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風站在鏡子前認真地看著自己的臉:“這麼一張俊俏的臉,卻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四處受人排擠,人們連飯都不想施舍我一口,我連乞丐也比不上,四處流浪,幾年之後,我流浪到一個地方看到一個小女孩——”
林樂瑤的頭忽然痛了起來,似乎有什麼記憶正要衝出來,可是又好像被什麼壓製著,怎麼也出不來,記憶中有個影子慢慢地顯現出來,她用手捂著頭痛苦地低叫出聲。
秦瑟風冷冷地看著她頭痛無比,在床上打滾,用極其殘忍的聲音道:“你以為一切都忘記了就可以煙消雲散麼?我這一生都從未曾快活過,我又怎麼能看著你們快活?”
他悠然地坐在一旁,開始喝茶,閉上眼睛,那些慘痛的往事又一次出現在他麵前,他的身體還會時不時地感到灼熱,半夜醒來,他還會忽然從床上坐起,去看看窗戶是不是還打開著。是的,他家的窗戶從來都開著,他最害怕封閉的空間。現在這個房間窗戶釘死,他隻是想讓林樂瑤也感受一下那種幽閉和絕望而已。
疼痛慢慢過去,林樂瑤虛脫一般躺在床上,她想起了很多事,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遺忘很多事情,那些都是刻意忘記的,人總會刻意忘掉很多讓人痛苦的往事,從而讓自己從痛苦與恐懼中自拔。
“是你。”林樂瑤聲音帶著顫抖,那是她童年最為恐怖的一段記憶,一張燒毀的臉孔出現在她麵前,那個人離她越來越近,她大哭不止,想要逃跑卻邁不開步子。
“哈哈,你認出我了?我說過你小時候我見過你的,那個時候你好調皮的,我沒有騙你吧。”秦瑟風看著林樂瑤眼眸中恐怖的神色得意不已:“從我見到你就想和你敘敘舊,隻是沒有機會而已,如今我們終於相認了,怎麼樣小女孩,我的小新娘,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林樂瑤身子一滾,躲開秦瑟風要抓她的手,逃到床的另一頭:“你為什麼遷怒於我,傷害你的人並不是我,我——我也是受害人——”
“哈哈,和你沒關係,果真和你沒關係,你就跟著那個女人走了,看都不看我一眼,任我被他們抓了回去,生不如死——你聽見我當時呼喚你了麼?你沒聽見麼?在你的夢裏,一次也沒看見過我麼?”
林樂瑤拚命地搖著頭:“那個時候,我隻有七歲,什麼也不知道,我隻有求生的本能,什麼都不知道——”她眼前的秦瑟風依然是俊眉修目,英俊逼人,隻是現在在林樂瑤眼中,眼前這個人滿臉滿臉血汙,咧開嘴一笑,臉上被火燒得外翻的傷口似乎更加猙獰了。
“可是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新娘,你知道麼?我寧願你也死了,你若是死了我一定會思念你,並且為你報仇,可是現在你看看,我們成了仇敵,這一切哈哈——豈不都是造化弄人——”
林樂瑤想要安撫他的怒氣:“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你現在受萬千人的矚目,多少人都崇拜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要活在仇恨裏好不好?”她發現雖然窗戶都被遮著看不到外麵,但卻隻是一層薄薄的塑料紙,這裏的窗戶沒有玻璃,她想辦法應該能逃走的。
“仇恨?嗬嗬,我沒有仇恨,我的仇當時就報了,這些年我是活在思念裏,思念著棄我於不顧的小新娘和把我害成這樣的大少爺南宮浩雲。”
秦瑟風的目光中灼灼地燃燒著讓人恐怖的火焰,他大步走近,抓起林樂瑤把她用力摔在床上:“你一定以為我死了,你們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死了,你們都盼望著我死是不是?”
林樂瑤大聲喊道:“你還記得地瓜麼?烤地瓜,我幫你烤地瓜!”秦瑟風的動作停下來,林樂瑤看到一絲希望,大聲道:“你說你餓了,我偷了地瓜出來,我們在野地裏烤地瓜吃啊,當時我的手都燙傷了,你還幫我吹傷口來著你還記得麼?”
秦瑟風的眼神忽然放得柔軟起來。那似乎是那段悲慘歲月中唯一的亮色,那個小小的女孩向他跑過來,滿臉笑容:“來吃地瓜啊!”
“我們,當初我們也算是共患難是不是?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小,我很害怕,有人帶我走,我拚命地跟著逃跑,什麼也不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可你別這樣——”
秦瑟風緩緩離開床,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去,門被重重地鎖上。
林樂瑤心情動蕩,她想起了往事,她想起她完全沒有記憶的那段歲月,雖然有的事情很模糊,但是最清晰的記憶就是秦瑟風,他們以前竟然也有那麼深的過往。隻是,眼前這個人雖然長相變得好看了,心靈卻像個魔鬼,和當年那個雖然醜陋卻照顧她的人真的是一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