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京城的天空墨色沉沉。
文昌侯府的榮暉堂內燈火通明。
“啪!”的一聲巨響,把守在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嚇得麵麵相覷。
正堂旁的暖閣裏,老侯爺氣得一腳踹翻身旁雕工精美的銅製檀香爐。
“去把尤霄那個孽子,給我叫來,他是怎麼教養的女兒,竟然養出這麼個貨色,尤家的臉都給他們丟盡了!”
“爹,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尤翰上前扶著老父親回到座位上。
“哼,我氣死了最好,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爹,瞧您說得什麼話,讓外人聽見,還以為我們兄弟對您多不孝呢。”
一旁的文昌侯可不樂意了。
老侯爺瞥了大兒子一眼,氣哼哼地沒做聲。
“這消息的來源可靠麼?”
文昌侯轉頭問尤翰。
“可靠,雨薇說,那人隻認識雪晴,不認識太子,但是記得他的樣貌,高大、清臒、眼眸狹長、眼神陰冷,左眼下有顆小黑痣,頭戴紫金冠,身穿著圖樣繁複嵌金邊的長袍,這人,除了太子還能有誰。”
“這個孽障,嫁了人還不安生,當初嫁個左崇忠就鬧得流言四起,這才過了多久,竟然與太子有染,尤家怎麼生出了這麼個蠢婦,去把老二一家叫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要不要臉。”
老侯爺怒火中燒。
“爹,此事暫時不宜聲張,雖說您把二弟一家分了出去,可是,說到底,還是會影響咱們府裏的,要是事情傳得滿城風雨,那孩子們以後的婚事可就難辦了。”尤翰皺著眉頭勸說道,雨薇過了年就要與顧褀議親了,這時候爆出家醜,指不定會出什麼岔子,他閨女好不容易盼來的親事,可不能因為這破事被攪黃了。
老侯爺臉色頓時不好起來,他站起負手踱步。
“爹,您別急,雪晴已經是外嫁女,二房又分了出去,先把二弟他們叫來問看,他們是如何打算。”文昌侯冷靜地說道。
“這事,還得緩緩,後日承恩侯家的四姑娘在百獸山莊設宴,請了四品以上官員的親眷,聽聞太子妃都會去,雨薇和雪晴都在受邀行列,爹,等過了後日,再讓他們過來吧。”尤翰想著不能影響了自己的閨女,萬一尤雪晴被訓斥後,拿雨薇做筏子,可就不好了。
“嗯,對,等過了後日,再讓他們過來。”文昌侯附議,他也想到了其中的關節。
“哼,你們看著辦吧,這次事了,把老二一家調到南麵去,我不想再看見他們了。”
老侯爺氣哼哼地負手走出暖閣。
留下兄弟倆麵麵相覷。
“咳,雨薇的婚事,顧府那邊怎麼說?”文昌侯一向對尤雨薇很是疼愛,她的婚事拖到現在沒定,他也很關心。
“嗯,說是過了年就遣媒人過來。”女兒的親事有了著落,尤翰的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文昌侯點頭,顧尚書家的小兒子顧褀,他自然見過,從小身體就不好,常年臥病在床,從前,他是不讚成與顧府的婚事的,畢竟,嫁給這麼一個體弱多病的人,與守活寡有何區別。
直到後來,顧褀身體逐漸好轉,又去了國子監求學,文昌侯才覺得此事可行。
“皇上的身體恢複得不錯,那日,召見眾臣,臉上雖然還是消瘦蒼白,但精神不錯,兩眼有神,坐在龍椅上大半個時辰也沒困頓,皇上今年才四十七,隻要以後保養妥當,最少還能親政十餘年,太子行事乖戾,未必能熬到最後,四皇子這些年雖然一直在邊境,但打探回來的消息都說,四皇子勤政愛民,恪盡職守,帶領將士數次擊退韃子牧民,在邊境的聲望很高。”
“這幾年,皇上病重的日子,附屬太子的羽翼多不勝數,我們府內一直保持中立,太子一派多次暗中給我們添堵,雪晴的事情,唉,不知太子是不是拿她做了筏子。”
文昌侯歎氣。
“大哥,你別多想,要是雪晴那丫頭,行得正坐得端,哪裏會輕易跟他勾搭上,怪她愛慕權利虛榮,與我們何幹。”
尤翰不喜尤雪晴,她丫頭慣是妒忌雨薇,從小就喜歡與雨薇攀比,麵上一套私底下又是一套,小小年紀鬼心眼卻很多。
文昌侯默然,二房庶出,與他們兄弟隔著血緣,向來不親厚。
“算了,過了後日,把他們叫來,讓父親做定論吧。”
二日午時,羅璟帶回了珍珠要的東西。
是一個木製的小盒子,小心打開,露出黑褐色的粉末。
“哈哈,是直接抹上去麼?”
珍珠喜笑顏開的問道。
“不是,說是要摻著水稀釋。”羅璟的聲音有些悶悶地,有些擔憂的問道:“你真的要用麼?”
“怕什麼,難道它的來曆有問題麼?”
“那倒沒有,就是說,這東西不好清洗,如果沒有特殊的藥粉,它得七八天才會全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