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知夏眼睜睜的看著洛玥軟軟的昏倒在地,驚叫的痛呼一聲,趕緊蹲下來扶住了她。
洛庭尹聽到知夏的驚呼聲才猛地想起,洛玥還站在寒風中等著他,他立刻收拾了心情急步折了回來,一見洛玥暈倒了,心下大急,連忙從知夏手裏接過洛玥,才感覺洛玥身上有些燙,他又痛又憐,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洛玥和他年紀相當,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比旁人,他喜歡她喜歡了這麼多年,不應該僅憑五姐姐的幾句話就懷疑她的柔弱善良。
她絕不會是五姐姐嘴裏扮豬吃老虎的那個人,大姐才是。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洛庭尹心情又燥又痛,衝著手足無措的知夏大吼一聲。
“……哦,奴婢馬上就去……對了,敢問七少爺,把太醫請到哪個院啊?”
“蠢貨,當然是蘭亭苑。”
“可是老太太……”
“老太太那裏我去說!”
說完,洛庭尹紅著眼睛,用額頭貼了一下她的額頭,試試她有沒有發燒,好在,不算太燙,他趕緊抱著洛玥回了蘭亭苑。
他這一抱,把合府裏的人眼珠子都要驚掉了。
都知道七少爺和六姑娘感情好,也有人知道七少爺情係六姑娘,可至少在表麵上他們兩個都恪守了堂兄妹之間的禮數。
像這樣公然抱著洛玥的事還是頭一次發生。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裏,氣的老太太將手裏的拐杖敲的咚咚響,大罵:“孽障,孽障……”
……
另一邊,芳華苑
屋內,雖是暖香融融,屋裏的人卻感覺不到半點溫暖,氣氛冷凝的比屋頂上的積雪還要冷。
一眾丫頭婆子早已退下,隻留了洛嬋身邊的兩個大丫頭,燕語和鶯歌如臨大敵似的守在屋門口。
“嬋兒,你怎麼這麼糊塗?”洛熙平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失望和責備眼神盯著洛嬋,伸手指著跪在一旁像隻落水狗似的蘇知賢,憤怒的質問,“你怎麼能把這個殺人犯弄到家裏?”
“二叔,不是我把他弄來的,是他自己鑽了狗洞,摸進來的。”
洛嬋恨蘇治賢的不爭氣,更恨他惹了大麻煩之後還找上了她。
他不來,她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可是現在他凍了一夜,找到了她,她怎麼能置身事外。
“那你找我來是什麼意思?”
洛熙平恨不能把這個燙手山芋立刻扔了,扔的越遠越好。
“表妹,救我……救救我……”蘇治賢狼狽不堪的拚命磕頭,額頭早已磕的腫破不堪,“就算你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要看在我爹的份上救救我……救救我……”
“你個混帳!給我閉嘴!”洛熙平氣憤的恨不得一腳踹死他,聲音更加暴戾,他伸手指著他的臉,咬著牙齒訓斥道,“你怎麼不死在外頭,惹出這麼大的禍事,還有臉跑到咱家來,滾,給我馬上滾!”
“不……不不,姑父,你幫幫我,幫幫我……”蘇治賢痛哭流涕的跪爬過來,死皮賴臉的抱住洛熙平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姑父,隻要你肯幫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滾!”
洛熙平益發的暴躁,抬起腳來,狠狠的將蘇治賢踹倒在地。
蘇治賢捂住被踹的發疼的胸口,咳了兩聲,掙命似的爬起來,又抱住了他的腿。
“姑父,求求你,你一定有辦法救我……一定有……”
洛熙平氣恨的全身發抖,正要再度踹開他,洛嬋忽然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二叔,嬋兒求你先冷靜下來,再好好想一想對策。”
洛嬋血紅著雙眼,痛恨的看了一眼蘇治賢,然後嚶嚶哀求洛熙平。
“自從父親母親死後,除了老太太和二叔,也隻有大舅舅大舅母待嬋兒最好,表哥是他們唯一的兒子,若不救,他就死定了,嬋兒請二叔來,就是想求二叔幫嬋兒想想辦法。”
“這麼說,嬋兒你還打算要幫他了?”洛熙平見洛嬋如此糊塗,氣的眉頭幾乎要皺的連到一處,到底疼愛洛嬋多年,見她滿身傷痕,跪求自己,他也實在不忍心一再喝斥她。
可是此事事關重大,弄不好,就會挑起韓洛兩家的紛爭,依韓碩的性子,不帶刀跑到洛家來要人,他就不姓洛。
“還請二叔成全嬋兒。”
洛嬋顫抖著被紗布裹的嚴嚴實實的手,慢慢的彎下腰,磕了一個響頭。
“請姑父成全,請姑父成全。”蘇治賢哭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繼續抱著他的腿,指天發誓道,“隻要姑父肯出手相救,您就是我親姑父,下輩子侄兒給您當牛做馬。”
看著蘇治賢醃臢窩囊的鬼樣子,洛熙平幾乎厭惡的想吐,他冷笑一聲:“誰還敢讓你下輩子當牛做馬,這輩子跟你扯上關係就算我倒黴了,在你拔刀殺死韓勳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姑父教訓的是,姑父教訓的是……是侄兒糊塗,侄兒一時被豬油糊了腦袋……”說著,他啪啪啪的開始自抽耳光。
洛熙平更加瞧不上他:“你先下去,你的事我會和嬋兒好好商量的!”
蘇治賢生怕洛熙平敷衍他,求救似的看向洛嬋,洛嬋皺了皺眉毛,衝他點了點頭,又吩咐道:“燕語,你進來,帶表少爺先去東廂房息息。”
燕語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神情憂慮的看了蘇治賢一眼,輕喚道:“表少爺,請。”
蘇治賢起身時,膝蓋發疼,兩腿發軟,爬了好幾回才爬起來,然後跌跌撞撞的跟著燕語走了。
一時間,屋內更加冷凝。
叔侄二人,對視良久,洛熙平無奈的歎息一聲,俯身扶她:“嬋兒,你先起來。”
“不,二叔,你不答應嬋兒,嬋兒不能起來。”洛嬋固執的跪在地上。
她的固執刺傷了洛熙平的心,扶她的手僵在那裏,過了好半天,才慢慢的收回了手。
此刻,他對洛嬋是失望的,他一直以為府裏的眾位姑娘,論才智,論容貌,無一人能比得過洛嬋,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犯糊塗的時候。
“嬋兒,你可知道,倘若有一天讓韓碩知道是我救了蘇治賢,他會馬上帶兵殺入我洛家。”
“難道二叔還怕了他韓碩不成?”洛嬋抬著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眼睛似有火光在閃爍,她陰毒的冷笑一聲,“他韓碩再厲害有什麼用,韓勳死了,韓家就要絕後了,韓將軍不是一直稱病不朝嗎?說不定這次他會悲傷過度而死呢,到時候,誰還能帶刀殺入我洛家。”
洛熙平心思一動,眼睛裏閃過瞬間的光,又道:“他的病是裝的,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難道裝的就不能變成真的嗎?”
“嬋兒,你想的也太簡單了,韓碩他絕不像你想像的這麼簡單。”頓一頓,又補充道,“再說,這件事陵王已經插手,就算韓碩真的死了,陵王也會將蘇治賢捉拿歸案。”
“就算嬋兒想的簡單吧,但有一件事,嬋兒還要提醒二叔一下,太後她對蘇家可是不同的。”
洛嬋據理力爭,她要救蘇治賢,還有另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私心。
如果蘇治賢能幫她辦成這件事,那她今天所擔的所有風險都是值得的,不過,她清楚的明白,她的這位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辦事根本不可靠,所以她也不能真的指望他。
不管怎麼說,有希望,哪怕是芝麻大小的希望也比沒有希望好。
看了洛熙平臉上似有動容之色,她增添了幾分信心,繼續道:“有太後在,陵王他能怎麼樣,他那樣大費周章查我大舅舅,結果呢,太後一出手,他就立刻偃旗息鼓了。”
“……”
聽到此,洛熙平眉色又動了幾分。
“二叔你可曾想過,陵王為什麼要親自帶人去捉拿表哥,還不是因為他沒死心,想利用表哥大做文章,借此挑撥韓,洛,蘇三家的關係,若我們這會子真將表哥交給韓家,二叔你想想,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
洛熙平沒有立刻回答,剛開始他隻覺得洛嬋冒失,現在仔細聽她分析,的確有幾分道理。
“二叔以為韓碩會感激我們嗎?他不會,他不僅不會,還會將蘇洛兩家視為仇敵。還有,到時候別人會怎麼說,別人不會說我洛家大義滅親,隻會說我洛家為求自保,翻臉無情,連自家親戚都不顧。”
“……”
“二叔啊!宋亦歡因為姬長清恨毒了我,要不是有子越在,我洛家焉能完好無損,大舅舅視表哥為心頭肉,表哥若死了,大舅舅萬一急出個好歹來,到時侯,子越豈不如同失了一條臂膀。”
“不說那個沈遙我還不來氣。”洛熙平剛剛平複的心又憤怒起來,“姬長清都死了,他都沒有給你一個說法,他分明是想過河拆橋。”
“不……”洛嬋咬了咬牙,心沉沉的一落,“子越他不會過河拆橋的,他答應我的事一定會做到。”
“你就那麼相信他?”
“對,嬋兒此生非他不嫁,自然要相信他。”她咬了咬牙,心裏卻是不自信的。
“好好好。”洛熙平無奈的擺擺手,“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要我救了蘇治賢,依你之見,該如何救?”
現在為了捉拿蘇治賢,肯定全城戒嚴,就算他想救,也救不了。
不要說送出城,就是送回蘇家也要費一番周折。
“嬋兒恍惚記得北值門統領謝魁是二叔的屬下,北值門離洛府雖有段距離,但幸好有一條僻靜的小街可以走到,表哥身形不高也不壯,可以易容成婦人,隻要二叔事先派人買通謝魁,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表哥悄悄送出城。”
“這……”
洛熙平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心中幾番思考,冒這樣的風險到底值不值得。
見他如此猶豫,洛嬋再接再勵道:“二叔,現你無兵無權,隻空有侯爺的名頭,倘若舅舅倒台了,於你又有何益?”
“嬋兒,你這說的也太嚴重了吧?是蘇治賢那個混帳殺人,又不是你舅舅殺人。”
“嬋兒絕非危言聳聽,陵王迫於太後的壓力,不能在明麵上動手扳倒舅舅,所以他一定會利用韓碩扳倒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