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嶽見穆瑾言下顎的線條緊繃,立刻警覺事情不妙,結果這念頭才剛起,下一秒,隻聽“啪”地一聲巨響。
那隻剛換不到半個月的手機,以極快的速度往牆壁上撞,然後淒慘的被反彈著摔在地上,屏幕頓時碎成蜘蛛網。
周嶽看著黑屏的手機,已然絕望。
穆瑾言的臉色鐵青,他扭頭,目光冷冽地瞄了眼周嶽,“星辰你負責送回C市讓管家照顧,要是出點什麼事你就提頭來見。”
周嶽縮了縮脖子,後怕地應道:“是,我明白。”
穆瑾言拿起椅子扶手上的外套,表情冷沉,“車我先開走了,至於回C市,你自己想辦法,星辰怎麼舒適你怎麼安排。”
周嶽盯著他的背影,氣得咬牙切齒。
大老板,您這要求,您怎麼不上天去?我是能給你搞導彈還是能搞火箭?在你心中我是無所不能的嗎?
泥煤啊!
穆瑾言剛坐進車裏,忽然就打了個噴嚏,他擰了擰眉,表情更加的陰沉了。
......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頓,桑美的心裏也慪著氣,死活不肯回家。
貝沙灣靠海,她也許久沒有去海邊坐一坐了。
桑美翻過小山丘,穿過一片綠草地,悄悄的來到了海邊。
別問她為什麼記得這條路,那種親密感,是不會有人理解的。
桑美一路走一路想,腦袋裏,全是關於年輕時候的戚濤,寬厚的肩膀給予的溫暖。
終於來到海邊,麵對著一片的汪洋,桑美卻遲遲不敢上前。
她很怯懦,最後隻能在海邊的一處礁石上駐足。
桑美坐在礁石上,一雙腿半掉在半空,來回的輕輕搖晃。
海風拂麵,撩起長發,耳後的肌膚被撓得微微發癢。
海上飄著幾艘漁船,在翻滾的波濤裏上下浮動,桑美木訥的盯著遠方,腦袋裏閃過些零碎的畫麵。
“大家快看,海上飄著的是不是人?”
“哎呀,好像是的。”
“快下水救人啊,都杵著幹什麼?”
“救什麼救!這可是海上,再說,誰知道撈上來的是活物還是什麼......”
“對呀,大家都是在靠出海吃飯的人,有些東西可是碰不得。”
“......”
那天的天氣不好,台風剛起,海上驚濤拍岸。
她趴在浮木上,努力的睜開眼睛,用盡全力地抬手想示意船隻上的人。
幾天幾夜,滴水不沾,海水帶走了她為數不多的溫度,高燒令她的嗓子變得幹啞,甚至喊不出一句求救的呼聲。
看著船隻頭也不回往遠處駛去時,她內心的絕望從未有過的深。
她太累,累到要放棄生命的念頭躥起,攀著浮木的手漸漸地放開,她整個人“咕咚”一下沉了下去。
鹹腥的海水灌入鼻腔,在淹沒雙眼前的那一刻,她看到翻滾的浪花裏,一個健碩的身子縱身一躍,“咚”地沉入了海底。
那隻寬厚的手,好聞的味道,還有削瘦的麵孔。
她不記得是怎麼被救上岸的,隻記得吐出嗆的那口水時,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戚濤那張焦慮的臉。
他拍著她的臉,麵上依舊緊張,關切地問道:“閨女,你可算是醒了!”
那麼柔和,那麼溫暖。
忽然,海風裏隱隱地傳來一聲調侃,“難怪找不到你,原來是躲在這裏哭鼻子。”
桑美愣住,“......”
她睜大著雙眼,怔怔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穆瑾言。
他穿著休閑裝,微微地垂著頭,目光淡淡的看著她。
桑美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穆瑾言笑了笑,“當然是從天上,還是踩著七彩祥雲過來的。”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桑美撅著嘴,鼻音厚重地應道。
穆瑾言聳了聳肩,邁步走了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他家那白白淨淨氣質卓然的姑娘,竟然變成了個髒娃娃。
渾身上下全是已經幹了的淤泥,臉上東一塊西一塊不知從哪裏蹭到的東西。
穆瑾言上前,撩了撩桑美耷在臉上頭發,拇指擦了擦她臉上的汙漬,帶著幾分調侃的關心道:“嗯,才離開我身邊幾個小時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你倒是挺有能耐的。”
桑美乖順的任由他擦,半晌後,忽然張開雙臂,沉沉地說道:“穆瑾言,你讓我抱一抱吧。”
今天,真是像中了彩票似的,一路亮綠燈。
穆瑾言眯了眯眼。
見他不吭聲,桑美有些難堪,癟了癟嘴,更加的委屈了。
她剛準備放棄,穆瑾言卻忽然湊了過去,一把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裏,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給你抱啊,想抱多久都可以。”
桑美倒是主動,立刻環住摟住穆瑾言的腰。
她的臉貼在穆瑾言的心窩,像隻小鵪鶉,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大抵是尋了個最為安全的姿勢,桑美忽然就停住了,半晌後,穆瑾言感到胸口的位置有股微微熱燙又濕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