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育低頭,瞳孔裏透著驚恐,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他立刻環視了一圈,發現滿屋牆壁上的痕跡,一條一條的溝壑,深深淺淺,有些部位甚至因為長期的摩擦而露出了塗料背後的水泥。
原本宋育是並太過留意,他真隻當這樣幾個房間打通的格局是為了給孩子製造活動區域的,而牆上的痕跡,或許是哪個皮孩子留下的。
宋育走到牆邊,抬手輕輕地摸了摸上麵的痕跡。
牆體表麵的劃痕明顯,不像是刀之類的留下的,有些地方還隱隱地透著暗色的物質,像某些東西染上去的。
時間太久遠,光靠肉眼是無法辨認的,但桑美的話又不得不讓宋育覺得心慌。
宋育轉身,快步衝過去,抓著桑美的雙肩用力地搖晃起來,“曲相思,你在說什麼?”
他手上的力道過猛,搖得桑美頭暈目眩,眼前烏泱泱的。
桑美渾身發軟,掙紮不得,但她還是從宋育手上的力道以及語氣辨析到他情緒的變化。
她任由著宋育搖晃自己,然後再躺在床上,莫名地笑了起來。
宋育被桑美這肆無忌憚的笑容弄得全身發毛,他立刻停下手,表情凝重地看著她。
桑美躺在那裏,許久後才稍微從那種暈眩裏緩過神。
她眯著眼,眸底帶著嘲諷地看宋育。
半晌後,她輕輕地笑了一聲,異常平靜地說道:“為確保真實性,我非常誠懇地建議找那位被你尊敬了三十幾年的曲先生求證。”
宋育擰緊著眉,盡量地壓抑著情緒。
桑美不是沒留意他的隱忍,這個在被曲安格扔進軍隊,丟進叢林磨礪過的男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其防線都是異常堅固,難以攻克的。
可是,再剛強也不過是軀體而已,總還是有致命弱點的。
桑美並未在意宋育的沉默,隻是輕笑著,“不過畢竟是偶像,質問或者猜疑於你而言太難。”
說著,她衝宋育揚了揚眉,挑釁道:“再不然,你找餘倩雯問也可以。”
沒等宋育說話,桑美就自顧自地砸了砸嘴,笑兮兮地說道:“嘖!但她好像與你一樣,視那個人為心中的神,不斥責你忘恩負義就不錯了。”
宋育麵無表情地站在她麵前,一雙手用力地收緊成拳。
不為所動麼?!
“嗯。”桑美撅了撅嘴,有些為難的表情,又盯著宋育,笑了出聲,“或許你可以去問問曲染。”
她盯著宋育,笑得格外狂妄,“提線木偶般被硬掛上曲相思的身份,或許知道二三事也未可知。”
這話,果真是激怒了宋育。
他忽地扭頭,眸光憤怒地瞪著自己,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曲相思!”
桑美揚了揚眉,表情挑釁,“哼!”
宋育握緊著雙拳,目光嚴肅且鎮定地盯著戚桑美,咬牙切齒,“你別想用這種方式激怒,企圖蒙蔽我的判斷!”
似乎想要重申自己的立場,宋育忍不住最後又重複了一句,“曲相思,我不信你!”
這話裏,多少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自欺欺人的意思。
桑美沒有戳破他,隻是揚了揚眉,表情平靜,“我無所謂啊。”
說著,她微垂下眼皮,眼眶附近呈現出一圈漠然的不多計較,淡淡地說了一句,“反正曲陌那倒黴的女人,投身下凡就是來渡劫曆險的。萬般苦難經曆,她嫁也嫁了,死都死了,根本不稀罕你還為她做什麼。”
曲陌當初那麼護著她,沒想到戚桑美竟然能冷漠地說出這樣的話。
宋育內心憤怒,立刻打抱不平地起來,“她是你姐姐!”
他瞪著戚桑美,忍不住地怒斥一聲,“曲相思,你怎麼能這麼冷血?”
相對於宋育的激動,桑美尤自顯得平靜。
她笑了笑,滿臉諷刺,“我就是冷血,因為我骨子裏流著曲安格與餘倩雯的血!”
宋育滿臉嚴肅地看著戚桑美,內心隱忍。
桑美才不管他如今是什麼心情,隻冷冷地複述著一個事實,“他們自私自利,可以不顧我和曲陌的生死,甚至對穆星辰的安危也漠不關心,所以,我也隻會是那樣的人。”
這樣的戚桑美,會有如此的想法,宋育隻當她是因為十五年沒有回到曲家從而衍生出來的偏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桑美,耐心地解釋起來,“先生沒有不管穆星辰!他也沒有不管你。”
宋育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向她說明事實,“在你不知道的這些年,他一直讓我暗中助力穆瑾言尋找你。”
這些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