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莫說是平民百姓,就是王孫貴族不亦是這般表裏不一,她前世便已清楚這些,更沒有理由聽了會不舒服。

反倒是白鷺在一邊憤憤不平:“小姐,他們詆毀老爺,需不需要奴婢......”

“無妨。”不過說了實話罷了,袁甫陽若有能力又怎會貼出告示,怎會遭百姓數落。袁葉離想都未想便直接拒絕了白鷺的提議。

看過告示,袁葉離在城牆外緩緩走著,金蓮踩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袁葉離的視線始終遊走在城牆下的百姓們身上。

突然一對身影闖入視線,袁葉離久久未能將視線移開,直到眼眶微酸才緩緩閉上眼睛,但方才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中。那是一對母女,在這嚴寒的氣溫下,母親卻隻穿了一件遮體的薄衣,嘴唇已經凍成了青色,麵部已僵硬,卻低著頭不斷地呼著熱氣。

原是在向懷中幼小的女兒傳遞微不足道的熱量,而於母親來說,已是僅有。女兒身上穿著母親的棉衣,卻亦是瑟瑟發抖,臉蛋凍得通紅。小嘴巴在一呼一吸間竟已沒了白霧,想必已然活不太久。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袁葉離心中,她睜開眼睛上前,解下大氅披在母親身上,並裹住發抖的女兒。

母親僵硬地抬起頭,想道謝卻什麼話都說不住,隻流下了淚水。

袁葉離搖搖頭示意無需客氣:“這位大姐,你們怎麼不進京城裏麵避難,是城裏官府不收留嗎?”

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官府卻在朱門酒肉臭。這種現象她前世不是未曾體會過,卻不想這一世又教她遇到。

這位母親似乎被凍得厲害了,緩了半響才組織好語言:“避難的人太多,京城......已經收不下這麼多人了......”

話中的苦澀與認命又有幾人可懂,母親說完紅著眼眶看了一眼懷中呼吸漸漸平穩的女兒,終是掉下了眼淚。

袁葉離無心再看下去,起身教白鷺給母親留些銀子便離開。她知道這種情況下即便那位母親手中有銀子,怕也是花不出去的。但好歹她心中好受一些。

白鷺給完銀子連忙追了上去,解下自己的外衣遞給袁葉離:“小姐,仔細著涼。”

“無妨。”淡淡的語氣,頃刻間便隨著雪花一同飄散。白鷺見她態度堅決,拿著外衣猶豫著跟在袁葉離身後。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袁葉離決然的背影與挺直的背脊。

回到中書府,袁葉離直奔聽雨軒。

回來之後,袁葉離便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直到晚上才將秋鳶叫了進去。秋鳶進去之後便一語不發,房間裏好似還是袁葉離一人一般。

“放出消息,就說我得了天花,很嚴重。教白鷺去找王昌玲,說我要找最好的大夫醫治。”說這話時袁葉離已經為自己身上點好了“天花”。

秋鳶一愣,一時反應不及:“小姐?您......”

“你隻管照我吩咐行事。”語氣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