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晟雲不去看那摔碎的酒瓶,他踏下階梯摔了歐陽暮丹一個過肩,也不管是否將他撞到地上去。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帳篷中。他竟覺得走路是件很吃力的事,縱然他們走得離衛晟雲的帳篷並不遠,可是他感覺自己像是身處兩軍對壘之內,步伐沉重如同身上落了傷。

夜色已然深了,帳中點著蠟燭,卻隻顯得光影之間模糊不清。

他進到帳內,立時間酒醒了一半。

衛晟雲站在門前,看著躺在榻上的女子。那姑娘一身紅衣側躺,背對著他。右手搭在靠近牆邊的那一堆有些淩亂的棉被上,衣服有些散亂,衣領被拉到手臂上去,露出半截香肩,衣服是貼身的,此時更勾勒出她的曲線來。

因聽見聲響,她回過頭來說:“你進來了。”

衛晟雲盯著她看。華佳琪的聲音很輕而且柔,她回頭看他一眼,本來頭上戴著的釵環不知去了何處,那黑發散落下來,因為帳中悶熱,她的皮膚有些粘,於是幾縷黑發黏在雪白後背上,平添半分曖昧。但凡是個男人,在這情況下都會被她的眼神染得醉了去。

可是他沒有。他站在原地片刻,然後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為什麼我不能在?”她嬌笑一聲,“我剛剛就送給你了啊,我、是、你、的。”

說到最後,她的音調慢慢高昂起來,音節落在紅唇與白齒之間,聽來扣人心弦。她見衛晟雲不答話,就下床,赤足往門邊步步走來。她足上扣了一個腳環,鈴鐺隨著她的步伐叮鈴作響。她的衣服沒有穿好,半遮半露,身上還有些許混雜著酒香的脂粉味。

衛晟雲的呼吸都仿佛要因為華佳琪的動作而慢慢停滯,可最後他想起袁葉離,心中又是一痛,她從來不用這樣濃的脂粉和香料,身上隻有淡淡的清香。

他冷冷說:“那是場麵話罷了,你如想睡在床上也無不可,我走就是。”

他轉過身要去撩幕簾,而後卻傳起華佳琪的聲音來。她伸手拉他的後領:“場麵話……”他僵住了。

她的神色頓時哀戚起來,眼淚將落未落一般:“也就是說,你不喜歡我?”

可惜她做錯了場合,衛晟雲根本看不見。聽見這樣的聲音,他更狠下心來,盯著簾幕上繁複的花紋道:“當然。”

空氣中有片刻的凝結。軍帳中沒有笑香,讓衛晟雲更加清醒過來。“這話當真?”

衛晟雲不搭話,她就問:“如果不喜,你為何要我?”她擰緊眉,聲調中刻意地帶上了兩分哭音,於是她就順勢問道:“既然已經要了,”她勾住他的脖子:“我醉了,頭痛,你不能給我按摩一下嗎?”

聲音軟綿綿地,說的話也滿似一個天真不懂世事的姑娘,聽者往往便生出疼惜之心來。衛晟雲想到此節,嗓音卻是更冷了兩分:“你回床上去,否則明天你就不要想著留在這裏了!”

她總就是這樣,說話做事的調子都軟綿綿的,於是直教人沒了戒心,最後他一鬆懈,那宏國公主就給他下了該死的情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