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晟雲在徐州城中住的時間並不長,隻花了十天,就收拾好要帶的物件,並將宅邸的事處理完。王府的奴仆辦事自然是有效率的,縱然雨水來勢洶洶,可是日程竟然絲毫沒有延誤。
最後一件行李終於送了出去。銘一從外頭進來,欠身向衛晟雲道:“王爺,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衛晟雲抬頭望窗外雨景,淡淡掃視他:“是麼。”
銘一畢恭畢敬,“是的。”因著下雨的緣故,車馬費高了一倍不止,可是衛晟雲決定了要今日走,那就是今日。如今衛晟雲又回到未遇見袁葉離前那副樣子,冷酷不近人情,神情淡淡,殺伐果斷,仿佛身邊沒有一件值得關注的東西。
淡漠到了極致,常常在深夜去買醉,如今不必領兵,看起來比過往還要頹唐一些。——當然,這些細微的差異,隻有身邊人才能察覺。銘一不說話,隻是去安排事宜。通知袁葉離是衛晟雲的吩咐,王爺什麼都沒有講,但銘一心中清楚,王爺的意思是,如果今日見不到袁葉離,那今生恐怕沒有再見的可能了。
再見?
大半年都沒有出現的姑娘,如今來與王爺告別,又怎麼可能呢……
衛晟雲上了馬車,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徐州城入口而去。
在大路上,因著大雨的緣故,隻有這一輛車在行駛。馬車的齒輪在艱難地轉動著,車夫保證已經做了保護,一定能到城口。如果不是,中途還有安排的車子替換。
衛晟雲想,他就去看看兩人約定要去的那些地方吧,隻是今後,隻有他一人,她不會和他同去罷了。他看向擺在座位旁,看到那準備戴上的漁夫帽。當日這不過是一時的偽裝而已,袁葉離與他相見,她看著這帽子語笑嫣然,他卻始終想不到,他與她離別之時,竟然是戴著它的。命運和他開了個玩笑,可是他半點也笑不出來。
銘一坐在車外,他穿了雨衣,但要為車夫打傘,自己倒濕了大半。路上蕭瑟,路邊張貼著官府的警示,店鋪做不成生意,也就統統關了門。來的時候,徐州城正值夏季,繁花盛開,店鋪林立,甚至比京城更新奇,可是誰又能想到,他們離開這裏時,它會是這般模樣。
大雨傾盆,烏雲蓋頂,前路茫茫,生死不知。
車輪轉得再慢,終於也是到了徐州城入口。銘一待要下車去與官兵說話,可是衛晟雲喊住了他。
“再等等吧。”他說。
銘一沒有開口。他隻是與官兵說了數句話,然後靜靜地站在衛晟雲身後。他也不知秋鳶是否會說,更加不知袁葉離是否會來。這件事情的變數太多,如果她遲疑了一分,或者因為大雨,而不來的話,那隻是徒然浪費時間而已。
等得許久許久,官兵不敢催他們,這時候也沒有其他人要出城,隻得讓衛晟雲繼續等。不知是否衛晟雲錯覺,他覺得雨勢在減弱。
銘一勸道:“王爺,趁如今雨小了些,不如出城吧,不然馬車在城外很快就會被絆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