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或者對方因時間關係難以仔細策劃,她已經死無全屍,粉身碎骨。

白鷺猶豫:“小姐?”

袁葉離正在尋思,根本聽不見白鷺說話。

但對方也有弱點,所謂謹慎說難聽點就是懦弱——因為手中的底牌不足,他才會機關算盡。說得白話點,這個人想致她於死地,但他沒辦法將手伸到袁府和晟王府裏。袁府如今和在京城時不同了,因京中有人脈,徐州城中絕對是能說上一兩句話的,卻並非如日中天。換句話說,不必以往了,外人若要插手,隻要費點心機,是絕對做得到的。

這個人想盡了法子,隻為將她引出府邸,然後才能下手。這說明對方的勢力,不那麼強大,沒辦法插臥底進來。按照袁葉離的經驗,在飲食裏下毒絕對比這樣大費周章簡單多了。

這個人,是誰?

袁葉離抬眼:“白鷺,我要去見梁先生。”

先生一詞,算是比較有敬意的稱呼,因對方脾氣古怪,喊禦醫或者太醫,說不得反而會惹他發怒。白鷺應聲出去,回來時麵色有些為難。

袁葉離挑眉,卻隻是等她開口。白鷺道:“他說了,不會見小姐,小姐養完傷後,就自個兒下山去。”

她心中一沉。

但早有預料,不會治就是不會治,禦醫已經這樣傲了一輩子,不會因為她親自來就改變主意。過往被拒於飛雪山莊門外的,絕對不缺有權有勢之人。會救她,恐怕也隻是因為自己受了傷,棄於門外不顧有礙醫德罷。

她既沒有讓白鷺再去問問,也沒有掙紮著起床,隻是微微一笑,外人或許以為袁葉離在苦笑,但白鷺卻很清楚,小姐這般模樣,是胸有成竹的表現。就這樣,白鷺安靜下來,坐在一旁,此時,白術進門來了。

白術將一碗熬得濃濃的藥粥置於案上,見袁葉離醒著的模樣有些詫異:“袁姑娘,藥已經熬好了,近申時白術會再來。”

申時即為傍晚,用晚膳的時分。

袁葉離應是,也不多話,隻是問道:“不知我們可以留到什麼時候?”

“……師傅沒說準確日子。”白術疑惑,對方當真是來求診?不是單純上來做客?“姑娘不必著急,師傅不會將人趕下山。姑娘傷勢嚴重應當盡可能安下心,好好養傷才是。”

他們又寒暄數句,隨後白鷺捧起碗,喂袁葉離喝粥。這粥散發著苦味,光是靠近白鷺已經覺得無法忍受了,然則袁葉離還是沉默著將粥喝完。喝完以後,白鷺按照府中的習慣,就要去拿蜜餞,才發現白術根本沒有將蜜餞送過來。

“小姐,我去向他們要!”

白鷺正要起身,卻被袁葉離按住了。她微笑,“白鷺,不必去了,取水過來,我喝兩口就好。”

某個隻會打架的丫鬟很想問,但一向以來的習慣讓她住了聲。小姐這樣做必然有她的道理,她隻需要聽命即可。在將清水遞給袁葉離以後,她聽得她說:“再過兩天,才會有蜜餞送過來。”

白鷺心中全是疑竇,但她還是死撐著不出聲。一屋子裏的人彎彎繞繞都多得很,她隻要跟著溫柔的小姐就對了。

所以說,有時候單純也是一種幸福。

隨後兩日,袁葉離過得極為平靜。她的高熱已經退了,但腿上傷口都還沒有好,雪盲的後遺症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隻能在屋子裏呆著,或者在白鷺的攙扶下出門繞一圈。飛雪山莊所處的地勢極好,比之外間宛若仙境。

山莊中種了不少植物,袁葉離就觀賞著他們,據白術所言,多看遠處風景,於眼睛百利而無一害。袁葉離完全不像是一個來求診的人,而像是一個來這裏度假的。

直到第二日,白鷺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姐,先生當真住在這山莊裏麼?為何我們都瞧不見他?”

她是認真的,該不會那些話全是騙她和小姐的吧?

袁葉離笑,“他當然在,情報是真的。”

“那……”白鷺遲疑。

就在此時,白術從遠處走近,袁葉離看向對方,放開了手中的花。“你瞧,機會來了。”她這樣說,卻並不顯得十分輕鬆,語調反而沉重得緊。這裏是花園,天色尚早,風景一覽無遺。

白術停在兩人麵前大約三個藥籃處,恭敬地道:“袁姑娘,先生讓你在用過午膳後,到書房裏去。”稍頓一頓,“白鷺則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