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也不留她。
袁夢瑩走出聽雨軒,那兩個丫鬟還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慌張。她歎了口氣,沒有多講,拉拉身上披衣,回屋。她身旁的丫鬟問了一句:“小姐?”
袁夢瑩聳肩:“我無事。”她回頭看那院子一眼:“有些事情,還是躲開些的好。”
話音落下,卻沒有傳到聽雨軒中。
這時,院落中更加寧靜,袁葉離放下茶杯,杯碟與杯子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她道:“你們本來是要到我府中當丫鬟的吧?”
兩人跪著,一人看起來沉靜些,另一個卻在還未進來時開始害怕了。袁葉離笑:“你們不必害怕成這個樣子,我賞罰分明。”
其中一人抬頭,似乎瞧見了希望。她道:“王妃……”
白鷺立刻開口:“誰準你喊小姐王妃的?”
“……小姐說的是,奴婢喊錯了。”
袁葉離淡淡道:“既然要到我府中做丫鬟,那就先說一說,你們都擅長些什麼。”
旁邊那較為機靈的道:“奴婢諾泉,些許認得幾個字。”稍頓一頓又道:“她是淵閑,以前在茶館裏待過。”
諾泉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惹禍的性子,適才不停勸住淵閑的也是她。
“在茶館裏待過?”袁葉離重複這幾個字。“那好,你拿著這個杯子,如果我不說停,你不能放下它。”
諾泉一個激靈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卻是沒有開口,看著淵閑去拿那杯子。
沒有茶碟,隻有茶杯。那杯子造得可真好,上頭雕著小小的蓮花,當有熱水倒入其中時,那蓮花就會變紅,顯得極為妖嬈。此時,它是全紅的。
淵閑捧著茶杯,額上開始冒汗。
這個丫鬟畢竟沒什麼城府,不曾想到一隻茶杯也能為難人。她沒有動,也許已經想到,動了以後隻是讓自己受更多折磨。漸漸地,她的手紅了起來,那茶杯中茶倒了八成滿,似乎在微微顫動著。
在外界看來,就像是被茶杯上的顏色染紅了一般。
淵閑咬著牙,可是她性子要強,竟然還是沒有開口求饒。看到這裏,袁葉離忽然起了興致,說:“好了,把茶杯放下吧。”
見淵閑沒有動,大約是跪得有些意識模糊了,諾泉隻得拿過她手上的茶杯,小心翼翼地跪行到桌前,然後置於桌上。
袁葉離微笑:“你可是叫淵閑?”
她的表情忽然和善了許多,淵閑看不懂她,隻得道:“是,奴婢淵閑。”
袁葉離略略想了想,最後說:“白鷺,過去看看她可適合習武?”
習武?
這位小姐……到底要做什麼?
白鷺稍微打量了一下她,跪著的淵閑覺得有些奇怪,但卻還是不敢動。最後白鷺道:“小姐看人果然準。”
袁葉離道:“那以後你就跟著白鷺,幫她分擔手頭上的活計吧。將前日別人送我的藥拿來,給她擦手。”
淵閑露出驚喜的表情,向袁葉離道謝,隨後跟著白鷺下去了。
轉頭望向諾泉。這姑娘穿著深色的衣服,也性子沉穩。她思索片刻:“你識字?”
“是的,小姐,奴婢祖上曾經為官,所以小時讀過兩本書。”後來被人知道她識字,轉手賣她的人還給了她兩本書看,以期賣個好價錢。但是這些,諾泉也都沒有說。
她隻是站在那裏。
“是嗎?”袁葉離微笑。她拿起一疊紙,遞給諾泉:“你看看,這些內容你可看得懂?”
諾泉接過,默默的翻看。她看得懂這些內容,但卻完全看不出它們有何特別之處,更不可能是什麼機密內容。而且,太普通了,諾泉過目即忘,看完以後,隻能落下一個模糊的印象,再詳細的卻是記不起了。
最後她回答:“奴婢看得懂。”
“那好,從這一日開始,你負責抄它,直到抄完為止。寫得難看些,筆跡越難看越好。”
諾泉不懂,但她也沒有問。
最終主屋裏回歸平靜,立於一旁的春燕沒有開口。袁葉離道:“你不明白嗎?”
春燕搖頭。
“對,就是要這樣。”袁葉離的視線落在遠處,看起來有些飄渺。她道:“不懂才是正常的。”
春燕猶豫:“可是小姐,她們畢竟是剛來的人,用她們做事會不會……”冒險?
“不是冒險,這件事上她們是最適合的人選。”
為什麼?
可是春燕沒有問,袁葉離也沒有答。
她設計了好幾步,全盤計劃卻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就是棋手的能力——讓棋盤中的每一顆棋子落在適當的位置,不到收網一刻,對方不會知道她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