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看完秋鳶的信,信手將它焚毀,將新的回信給了交接的人。接著她將諾泉找來,吩咐了幾句話。袁葉離心中清楚這件事已經不能再拖,秋鳶做得很好,而接下來……楊柳。

她從未想過兩人會到這個地步,當初相見時,楊柳隻不過是站在歐陽暮丹身旁的人,對局勢一絲影響也無。起初她的手伸不進袁宅,直到秋鳶被陷害,從她跳那支舞到如今,她成為差些害死衛晟雲的人。這個女子心如蛇蠍,一再想要她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甚至企圖拐賣阿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奸人已經夠厲害,如果她站在明處手段卻不夠狠,那麼終有一日,她連翻盤都做不到。

正當她思量之際,春燕領進來一個人。那人是袁夢瑩,袁葉離記得,她上次來時穿的也是這樣一套衣裙。這套衣裙下擺有粉色花紋,外罩一件披肩,看起來十分溫婉可人。

她笑笑:“妹妹此來,是為著何事?”

“沒有,”袁夢瑩在一旁坐下,看起來完全不焦急:“就是聽說姐姐屋裏來了許多東西,想要看看,也沾一沾光。”她微笑著,襯著粉色衣裳看起來尤其親切。

在這袁家裏,現今姐妹之中就袁夢瑩與她最為親近,現今要看禮物,袁葉離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意思。她喚來白鷺,將幾件算不得十分出彩的物件拿給袁夢瑩看,但單單如此,也足以讓後者驚詫了。

其實,自從去過雀鳴堂,且收過這些禮物,就漸漸如同衛晟雲那般,對外間所賣東西沒什麼興趣了。她到底是官家出身,這些年來見識也不少,所以有不少禮物,比如單單隻是寶石的頭麵,現今已不大合她的心意,因為過於俗氣。如今袁葉離總算明白,為何過往母親經常說,隻有手工做的東西,方能夠瞧出幾分心意來。

因為用銀兩堆砌出來的物件,終究是俗。

“這是京中少有的珊瑚手串,還有這瓶花瓣,春天的桃花,夏天的合歡,秋季的夕顏和冬季的梅花……要收集一年才能集齊用來泡茶啊。”袁夢瑩不由得驚歎,雙眼直盯著手中瓶子:“王爺送禮果真費了心思,妹妹大開眼界了。”

袁葉離隻能客套地說:“就是些小物件而已。”

她不會多說話,那樣隻是落人話柄,而袁葉離眼前的人是袁夢瑩。這些日子來她們慢慢熟絡,其實這個姑娘本性不算壞,一直遵守著明哲保身之道,隻不過也不能信得太過,畢竟她們都是聰明人,又多心眼,要叫她們互相信任,如同白鷺信任袁葉離那般,是不可能的。

這時,袁夢瑩抬眼望向袁葉離頭上發簪,眼中露出驚歎之色,但卻立刻收斂起來。袁葉離微笑:“妹妹可是想看這發簪?”

袁夢瑩推拒:“這是姐姐的發簪,看它外形,恐怕價值連城,到了妹妹手中打破了就不好了。”她倒是當真斂起神色,也不再看這發簪了。其實它的價值當真不高,隻不過是講究些手藝罷了。

兩姐妹又寒暄了數句,然後說起婚嫁之事來。袁葉離笑:“妹妹年紀尚小,何必想這件事情。”

“不,”袁夢瑩搖搖頭:“其實夢瑩今日來,是有其原因的。姐姐到了嫁人的時候,務必要好好選留在身邊之人,切莫挑了如同秋鳶一般的背信忘義之人。”

袁葉離挑眉,“哦?”

屋中隻有她們倆,但袁夢瑩卻也依舊揮揮手,屏退其他人,仿佛要說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春燕與白鷺離開,房裏寧靜得有些嚇人。袁葉離隻是坐在原位注釋著她,等候她的回答。袁葉離心知對方所言實在不可信,卻還是繼續聽。

袁夢瑩坐在椅上,離袁葉離十分遠,她卻依舊是壓低了聲音道:“我今日見到白鷺,她正在與一個陌生人交談,還不知與那個陌生人說了些什麼。姐姐的院子,可要多加小心啊。”

她的話就如同金針,輕輕落在地磚上。

說完,她就坐回原處,看著袁葉離的目光帶著些許擔憂,眼神那樣晶瑩,看起來當真如同在擔憂袁葉離那般。後者隻是露出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樣,似乎在思考,見到袁葉離這個樣子,袁夢瑩就放心道:“姐姐好好考慮妹妹所說的事情,妹妹先行告退了。”

一直等到她離開以後,袁葉離才恢複本來模樣,一副輕鬆的表情,甚至有幾分好笑。是,她覺得好笑,單單隻是因為袁夢瑩的話可笑。

春燕好奇:“夢瑩小姐如何了?”

袁葉離答了一句:“有人當我是魚,把魚鉤吊下來,連個魚餌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