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半躺在床上,看起來還有些虛弱,但比起她剛被白鷺救出來的時候,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衛晟雲坐在床邊,三個丫鬟與銘一均已到了外間,屋中空無一人。

“其他人都來見過你了?”衛晟雲柔聲問道。

袁葉離“嗯”了一聲,然後微笑:“我都解釋清楚了。”

兩人均不說話,但感受到彼此的體溫於他們而言,似乎已經足夠。窗旁擺著月季,淡淡花香與冰凝香的味道混雜在一處,門扉閉得緊緊窗卻是打開的,讓屋內氣氛變得無比安寧。

自從那日發生琉璃燈之事後,袁葉離就感覺事態難以控製,於是寫信將過往發生一切告知了衛晟雲。衛晟雲自然又是心疼又是難受,他覺得袁葉離沒有將事情告訴他是還不夠信任他,甚至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本來他可以早些來,解決整件事,但……很讓人為難的一個點是,如果不是袁葉離,恐怕尋不到多少線索。

距離與時間還是平息了一切。

到最後,寄回給袁葉離的信中,就隻有衛晟雲的詢問。兩人商議了一陣子,雖然當中犧牲無數人力物力,但絕對比不上整個徐州城中蘊含著的危機。在那以後所發生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兩人商議好的。

衛晟雲人未到徐州城,然而這並代表事情沒有先期部署。他和衛越辰派了許多暗衛,來到徐州城中打探消息,而其中部分人就在銘一所帶來的侍衛裏。所以衛晟雲才能夠那麼快解決,否則單單憑借聖旨,沒有明確證據,徐州城將會大亂,會否當真造反也未可知。

袁葉離手中有著她和陳暮涼搜集來的、關於楊柳和傅樂勾結,做下惡事的罪證。她將這些東西交給銘一,準備讓衛晟雲使用。但始終讓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傅樂和情蠱,還有楊柳,到底有何關聯?

兩人想事情都活絡,對付袁夢瑩算不得是大事,楊柳和傅樂算是吃力,而最讓人朝思暮想的,還是情蠱二字。

而就在此時,袁夢瑩上門了。本來隻是小小的挑撥離間,奈何她是楊柳的人。順著她往下找,很快查出那個茶館附近有一個山穀,地勢與京城附近、衛晟雲去過的那次極為相似。那當中有一座莊子,是傅樂的所在地,估計一切與情蠱有用之物都放在該處。但無人能查到詳細情況,甚至無法靠近。

那是傅樂所布下的局,他有著天縱才智,對許多事情都有涉獵,而隻有在袁葉離或者袁夢瑩去到那裏的時候,才能知曉當中有些什麼。

這樣一看,楊柳的意圖就極為明顯了。她要將袁葉離送到傅樂手中,而那裏還不知會有什麼折磨人的東西在。袁葉離和衛晟雲都曾中過情蠱,無法輕視它,而使用它的楊柳也不能。

袁葉離決定布一個局。

她先將白鷺疏遠,實際上讓她和秋鳶互通消息,隻是春燕還不知道。此時,她所用的那個丫鬟、諾泉,也起了真正的作用。袁葉離沒有猜錯,找她的那個人是燕兒,而燕兒收買了諾泉,她要諾泉隨時通報袁葉離的動向。

諾泉能夠回報的就是,袁葉離讓她去抄寫文書。這是一步貼切楊柳性格的棋子。因為楊柳身處妓院,又足夠聰明。她生性多疑,看見這些文書,總會懷疑其中有詐——但實際上,那些文書當然隻是障眼法而已。

就這樣,楊柳被那些文章迷惑了視線,自然什麼也查不到。至於為什麼要這樣設計?因為楊柳的身份限製啊。當初在這徐州城裏,袁葉離已經確認一點,楊柳要害她和衛晟雲,可是她卻隻能將袁葉離引出府,就說明她的手伸不到袁家。

所以她最終,能夠收買到的也就隻有淵閑、諾泉這兩個丫鬟,而偏偏袁葉離就是要利用她們,透露假消息給楊柳。

這個局裏,唯一不可靠的棋子是諾泉。你要擔心她隨時從黑子變成白子,雙麵間諜是極為危險的手段,但袁葉離從最開始就防備著她。她確實一直都在做這樣的事情,而諾泉在那麼遠的地方抄寫文書,是不可能知道袁葉離在籌謀什麼的。

即使這顆棋子真的廢了,袁葉離也留有後著,那就是淵閑。這個丫鬟恐怕沒有人記得住了,她是當日與袁葉離一同前來,還被責罰的那個丫鬟。這個丫鬟自大、貪慕虛榮,性子偏偏又粗疏。她許以重利,說會將她帶去京城,就能達到讓兩人互相製衡的效果。

但諾泉比她想象的還要聰明,這個丫鬟其實是謹慎得有些膽小的,否則她不會一遇事就告訴袁葉離。於是這步棋,就成了廢棋。袁葉離步步算計,然後終於到了袁夢瑩約她外出的那日。

她機關算盡,但終究是猜不到袁夢瑩會用什麼手段。而且當時衛晟雲已經動身前來,他們之間隔著的距離實在太遠太遠,而袁葉離沒有來得及收到衛晟雲的回信。齊國各地之間幾乎是沒有聯係的,隻能靠動物來傳訊大大限製了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