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看起來,似乎有些疲倦。但在宮女的服侍下,她還是懶懶地起身,任由錦心替她梳那仿佛烏雲般長發,更衣梳洗。在這齊國之中,氣候較宏國為幹燥一些,兩國有所不同,故而人人都不必每日沐洗長發,隻需拿了專用的梳子,用獨特的法子每日梳一回就是。
到了齊國這樣久,華佳宜並非沒有想念過家鄉,但那是夜闌人靜時,且她口上卻不會說出來。
銅鏡之中的美人花容月貌,華佳宜和她姐姐一樣,都是好看的,但她卻沒有姐姐身上高傲而任性的氣質。華佳宜不是華佳琪,她初初來到宮中時,不過是那個聽衛越辰吹奏一曲,最終就被那白衣公子迷了心落了情的單純姑娘而已。
她長發高高挽起,先在腦後固定,接著佐以發簪步搖與珠釵等物,戴了蝴蝶珍珠耳墜,一支金鑲玉點翠步搖垂下,身上著的茶色衣裙,外罩了一件雪白馬甲,如今正是春夏交替之時,這樣穿也適宜於皇後身份。
衣裳與發髻以後,就是妝容。華佳宜向來不適合畫太濃的妝,她麵貌總是有種天真稚弱之感,雖然清麗,但若是往上覆了厚厚一層胭脂與傅粉,隻是為著讓五官看起來深邃些,那可就汙了她的氣質,失卻畫妝的本意。
故而華佳宜從來隻需稍稍費些功夫,通過炭筆與口脂描繪出一種屬於皇後的氣派,那就已經足夠了。她不能淡妝素裹,那樣是失了皇後之儀態與大氣,而妝要說畫得厚了,那就是畫蛇添足,失卻原來的美。
這樣的一個妝容是費工夫的,就如同華佳宜入宮那一日起,所遇到的無數困境。
她坐在鏡前,身上衣裳氣派而不失皇後風度,她笑起來時眼睛會彎,然而卻更像是一種溫和而不是天真。華佳宜變了,但她自己知道,那份本心還在,還沒有被這後宮染黑。
她開口:“若心,外間如何了?”
候於一旁的若心回答道:“娘娘,如今後宮眾人已經到了,正等娘娘上座呢。”
“麗妃今日如何?”思量幾許,她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若心暗地裏歎了口氣。
這麗妃,乃是皇上近日來的新寵。本來入宮時就是嬪位,過往華佳宜乃是椒房獨寵,如今仍然是,但卻換了一個人。這麗妃長得嬌豔有傾國傾城之貌,一身瑩潤雪膚更是為人所稱羨,每日均著紅裳,如今過了生辰,皇帝就給她晉了妃位,更言道麗之一字非她莫屬。
“已經到了。”
聽見這話,華佳宜依舊麵無表情,瞧不出她心中做何想法。“她穿戴一如往日?”
“是。”若心應道。這些日子來,不知為何京城興起琉璃之風,麗妃央求皇上送了一批琉璃打造的飾物給她,如今日日戴著,仿佛生怕她們不知,這是皇帝贈與她的禮物。若心自然不喜歡她,然而華佳宜作為皇後沒有表態,她麵上自然一絲也不能露出來。
華佳宜微微一笑,站起身:“難得麗妃妹妹沒有遲到,那本宮這就出去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