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片灰暗,似乎大雨將要傾盆。
袁葉離的婚期果然在夏季,正是合歡花開的季節。袁葉離想起衛晟雲當日所言,心中不由得甜蜜起來。雖然那不過是一句情話,卻也有承諾兌現的喜悅。
賴嬤嬤一事過去,轉眼間就到了成婚的日子。成親比訂親還要複雜好幾倍,先是發膚容貌的保養,因著在宮中的緣故,連器具都與外間的不同。
這時候,三個丫鬟也都回來了,她們穿著與宮中有些許不同的服裝,在袁葉離身邊忙碌起來。早上沐浴時,秋鳶在為袁葉離細細按摩的時候,介紹著白鷺所倒藥水中的成分。
其中許多藥材價格昂貴,而本來皇宮中還有水泉上的缺失,如今卻是將水從宮外運來。這是皇上的聖旨,說他與衛晟雲感情深重,晟王妃的婚事自然要好好操辦;其中,也有皇後娘娘的授意在。
太後現今早已不管宮中事務,聽見時也說了一句那就好好辦,還與身邊嬤嬤說笑,說想再聽一回袁葉離的惜月吟。宮中三位主位都不反對此事,底下人自然更是誠惶誠恐地盡起心力來。
縱然也有人說,袁葉離是心機深重,還未嫁給晟王,就已經博得了三宮的喜愛,當真費了好大一番心力。然而這話也就是些閑言碎語,未曾傳開就已煙消雲散。
用裹了白銀的雞蛋敷臉,本來數日一次的洗沐也變成了每日一次。嬤嬤們更是早已從教習轉成了服侍的,盯著宮女們幹活。袁葉離睜眼以後,就有人推著她去做這做那,累得她晚間連胡思亂想的力氣都沒有,最終一合眼就睡著,這樣逐日下來,竟然也並不覺得累。
袁葉離本是心事多之人,極少這樣忙碌,往往日間昏昏沉沉地,到了晚上反而清醒,未曾有過這樣的體驗。本來她還與秋鳶打趣說,再過幾日她就每日起床閉著眼,靠秋鳶拉著她的手到處去也行。但現在連這一招,也用不上了。
今日卻有些不同。
傍晚用過晚膳之後,就不那樣忙碌,隻是讓張嬤嬤來彙報事情準備的如何,將清點的項目拿給袁葉離看。
袁葉離看完今日的情況,就將單子遞回去給張梅。“做得很好,你們費心了。”
袁葉離本就不是那萬事不管的大小姐,她知道該如何管一個家。現今這單子其實有許多學問,比如看出整理的人是否用心,厲害些的還能看出有無克扣與失常狀況,甚至借此猜測一下各方意見也不是不行,隻是難了些。
而她說費心,正是因為這單子做得比她在袁府時還好,恐怕讓她來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袁葉離管事,但卻不是真的事事都管,往往是把握一個大的方向,讓手下去做,隻是也要全部了解,這樣在下人麵前露一手,她們才會信服袁葉離。
張梅微笑,親切道:“謝謝姑娘。”
她們都喊她姑娘,為著不失了規矩。如今張梅的態度,卻似乎是對她有些好意的。袁葉離合上本子,道:“不知張嬤嬤今晚可還有別的事情?”
張梅不解袁葉離的意思,隻是道:“這是老奴今日的最後一樁差事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袁葉離就大約知道了嬤嬤都是那裏來的,她們都是內務府派來的人,但各自也都來自不同的宮苑或者處所。比如賴嬤嬤,就是浣衣局的,沒什麼背景可言。
然而張梅,袁葉離卻始終不太清楚。“張嬤嬤這幾日對葉離多有照料之處,葉離手中無甚珍貴物件,就將自己寫的書法送給嬤嬤,聊表謝意吧。”
張梅連忙推辭:“姑娘太過客氣了,老奴怎可收姑娘的字,老奴是粗鄙之人,也看不懂的。”
袁葉離微笑,收起了那書法帖。“那既然不收禮,不知張嬤嬤可有意願跟我到晟王府中去?”
“姑娘這話……”
“張嬤嬤在管家上自有一手,葉離實在不舍。”
張梅猶豫幾許,最終道:“老奴是皇後娘娘的人,是她從宏國處帶來的,隨姑娘到府中,恐怕不合規矩。”
“皇後娘娘?”袁葉離一驚,雙眼登時亮起。難怪她覺得張梅親切,原來她是華佳宜的人!
“那不知她如今過得如何了?”她道。
張梅微笑:“娘娘有信給姑娘,本來是在出嫁前一日,才給姑娘看的。”
說完,她掏出一封信,遞給袁葉離。袁葉離連忙拆開,其中不過兩字:“勿念”。
不過兩個字,袁葉離卻盯著看了許久。然後收起這封信,背過身道:“嬤嬤,勞煩你幫葉離一個忙。”
“老奴遵命。”
“……皇後娘娘獨自一人在宮中,還望她多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