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嬤嬤。”袁葉離道。“木石粉確實是徐州城中特有的物件,然而早在葉離到達徐州城時,卻早已不再生產,甚至原料也寥寥無幾。葉離尋不到這樣的東西,屋中甚至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痕跡。”
當然是找不到——她可以確定,無人有機會到主屋去。這座晟王府,淩太妃與她一樣,都是新來的,而袁葉離卻是所有下人的主人,她隻要禦下足夠嚴,恐怕沒有人會被收買。何況看那卷軸的敘述方式,淩太妃隻是說了她入府之後才有的木石粉,顯然是沒有證據的。
太後翻開卷軸,點頭表示承認袁葉離的說法。
“然而,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淩太妃本人能找到這些木石粉。就是賴嬤嬤。她同時可以解釋,當日蜜糖罐的事情。”她這樣說著,最後問道:“賴嬤嬤已等在外間,可需宣她進殿?”
賴嬤嬤也曾是宮中之人,隻不過跟著淩太妃出了宮。太後細細審視眼前這個女子。
她身穿縞素衣裳,身上無一件首飾,因是脫簪待罪,所以這樣簡樸。但越是這樣的裝扮,越襯得她柔弱卻不屈。比起淩太妃,太後確實更屬意於她。“宣。”
一人進殿,正是賴嬤嬤。
當日淩太妃用這一計的時候,最失敗的就是用了她。她是跟得太妃最久的奴婢,如今一旦與太妃離心,袁葉離要乘虛而入就簡單的多了。她隻是勸服了賴嬤嬤,從淩太妃出賣她之事入手,兩人一拍即合,就此袁葉離知道了真相。
賴嬤嬤先是行禮,看起來穩重了許多。淩太妃的出賣,讓她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作威作福,更是要投靠曾經的敵人手下,這是最讓人心灰意冷的事情。但袁葉離不打算與此人交心,她可以買到這個人,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奴婢見過太後娘娘。”
說完這一句話後,賴嬤嬤就跪在了離袁葉離稍遠一點的地方。她道:“奴婢可以作證,木石粉之事全是太妃娘娘自作主張,和王妃沒有關聯。”
太後挑眉:“哦?”
“奴婢家中有做木石粉的秘方,除了奴婢與太妃以外無人知道此事。”正因如此,這個嬤嬤才能做到如今的地位。否則淩太妃再草包,也不會任由她苟活到如今了。“太妃命奴婢加入她的藥中,好誣陷太妃娘娘。”
袁葉離記得,當日她曾說過,隻要收買了人,那就能顛倒黑白。
可是她仍然沒有用這一招——因為下毒害自己,本來就是太妃所為。很喪心病狂,但卻是最正確的真相。
“藥方就在此處,太後可以過目。”賴嬤嬤伸手掏出一張方子,是袁葉離不熟悉的筆跡,但卻看得出是那種剛剛識字的人才寫的字。一旁有宮女將紙張奉上,然後太後稍微看了兩眼。“奴婢所言千真萬確,否則淩太妃身在宮中,徐州城那樣遠,又怎麼弄得來木石粉?”
太後將紙擺在桌上。“既然如此,哀家怎麼知道,不是你與王妃勾結,將這木石粉放入了太妃的藥裏?”
“太後娘娘明鑒,”袁葉離此時開口。“嬤嬤本就是太妃娘娘的心腹,跟了她數十年。倘若不是她看不過去,覺得太妃所作所為實在有違婦道,否則也不會說出來。”
就此還原了事情的原貌。
這樣聽來,就是賴嬤嬤聽到了淩太妃的計謀,最終告知袁葉離,因此她就能夠證明這一切。袁葉離抬眼:“還望太後能夠明辨是非,葉離被冤枉不是要緊事,然而太妃如此行為,卻千萬不能姑息,否則後患無窮。”
這話倘若說得白些,就是淩太妃始終是那樣為人,是無法改變的。
太後歎了口氣。
“事情太過重大,哀家一時無法決斷。”她道:“既然如此,就先讓太妃與王妃一同在王府中反省三月,稍後另行再議吧。在此期間,你抄三十卷孝經,送到宮中來。”
袁葉離大喜過望:“謝太後!”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見門外傳來響聲。仿佛有人來到了這慈寧宮外。宮女喊道:“太妃你不能進去,慈寧宮不是誰都能夠擅闖的!”
那人道:“你放開我,我是太妃,你們不能攔住我!”
是一片喧鬧之聲,宮門外騷動的厲害。太後皺眉,“是誰在外間?”
終於最後,似乎宮女和侍衛都攔不住了。大門被推開,一人站在門外,身上首飾與衣裳依舊華麗奪目。她望著袁葉離,恨恨地道:“你在這裏是做什麼?”
卻是淩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