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四種物件都被擺在藏珍地宮中,其方位就是擺放的位置。這個地宮裏甚至沒有金銀,隻因金銀過於俗氣,擔心沾染了它們。
可以想象,倘若置身其中,那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奢侈,金山銀山都堆不出來的美麗。因為隻有天子,才有擁有它們的權利。
然而就在這之後,卻有了《深宮秘事》。一石激起千層浪,水中漣漪成波紋,衛越辰暗地裏將這本書盡數燒毀,直到一名言官冒死衝上殿前,以“陛下若是震怒,豈不承認了自己即是昏君?”
那言官在朝堂上相好之人,盡皆下了天牢,他一句話卻讓衛越辰愣住,最終沒有治罪與平民。看過這本書的人太多,若要一個個滅口,定然要將京城城牆盡皆染紅,太過可怖。
衛越辰並沒有深究,那寫書的人是誰。他的想法,與那言官是一致的——他到此時此刻,依舊認為自己不是那論罪當誅的昏君。此事對他而言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衛晟雲失蹤在既明城的消息。
不是單單他一人。
而是整支隊伍失去聯絡,派去的通訊兵有去無回,仿佛入了那城,就是九死一生。而如果再調集隊伍過去,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京城失守。各地的動亂幾乎無法鎮壓,而若是再調人,就隻能從京城。
橫看豎看,一支軍隊憑空失蹤都是天荒夜談,若說發生這種事,真當他這麼好蒙騙?
嗬,衛晟雲失蹤,這話誰會信。
衛越辰幾番追查,卻當真尋不到那人的下落。而聽從麗妃之言,讓晟王妃入宮以後,他收到的奏章,更是如浪潮撲麵。這個時候,敢為晟王說話的人當然不多,然而竟有言官的家屬,冒死去見麗妃,以同樣的手段死在長樂宮中,再令人將這些消息散播出去。
而京城裏的人更是越發喧鬧起來,他們不知道當今登基的皇帝是誰,卻很熟悉戰神的名號。晟王妃的事情稍加渲染,就將衛越辰說成了一個昏君,不止不放過衛晟雲,甚至要以他的發妻為人質。前頭那麼多事情都沒能鬧起來,如今京城城西卻鬧了一次暴動,盡管很快被控製住了。
無人知道這些口耳相傳的話是誰散播出去的,罪不責眾,然後衛越辰和麗妃卻什麼都做不了。與此同時,在宮中傳來了太後病危的消息。
無論如何看,這些都是齊國即將滅亡的征兆。太後的病幾乎無跡可尋,貴妃讓禦醫日夜在醫書裏尋找此病的一切蛛絲馬跡,然則卻始終毫無辦法,藥石無靈。袁葉離這些日子,都被軟禁在宮中,不得離凝香堂一步。
太後那日之後,就再也沒有召袁葉離過去。這些日子,袁葉離隻能等在屋裏,看外間能傳來什麼消息。淩太妃越發的懼怕麗貴妃,這些日子來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仿佛終於怕起了過往自己害過的那些人,回來向她索命。
包括袁葉離在內。
淩太妃害怕袁葉離,到了旁人無法想象的地步。隻有她不去見她,才能讓這小小的凝香堂平靜些。太妃每日黎明即起,卻極早就上床就寢,每日過著規律的生活,隻是不願意見任何人。袁葉離也沒有去找她——沒有人會這樣寬宏大度地,放過一個曾經想要害自己的人。
即使隻是曾經,也不值得原諒,就算對方有自己的理由。難道一個人小時候過得很慘,就能原諒他後來殺人放火壞事做盡?
若是如此,那些受害者也未免死得太過無辜。
凝香堂外,突然傳來了儀仗的聲音。明明那麼遠,卻人未到,聲先至。袁葉離抬眼,隻見凝香堂門外,遠遠的就能看見麗貴妃的轎攆,慢慢接近,那轎攆上方架著傘,白傘下落下來一層紗,袁葉離卻知道那人是麗妃。
“麗貴妃娘娘駕到!”
這樣一聲宣布,袁葉離帶著凝香堂中所有人站在門前。其他宮人跪著,而袁葉離站在原地。晟王妃的品級未降,所以她不必跪下迎接對方。
麗妃來到凝香堂前,扶著旁人的手下了轎攆。
今日是晴天,陽光極好。兩人同時行禮,抬眼望向對方時卻都沒有笑容。她們身高相約,都是身材高挑的美人。陽光灑在麗妃的紅衣上,晴天之下是她肆意囂張的笑。麗貴妃道:“太後病危。”
袁葉離定定地看著她。“本王妃知道。”
“本宮要搜凝香堂。”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