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袁葉離不由得笑了:“不知貴妃娘娘,為何要搜凝香堂?”
輕聲細語的問句,尾音卻上揚仿佛挑畔。麗妃道:“王妃應當知道吧,近來太後病危的事情。”退後一步又說:“今日已經查出,太後所以患病,實是被人下毒所致。而這毒藥……不知在哪一宮中,因此本宮決定,一個一個宮殿搜。”
袁葉離不置可否:“貴妃娘娘的意思,是懷疑本王妃了?”
嗬,她也知道,一入宮以後麗妃定然不會放過自己。卻不曾想到,眼前人這樣焦急,才不過短短時日,就熬不住下手了。
麗妃道:“此言差矣,本宮從未這樣說,是王妃自己心中有鬼吧?”
“貴妃若是執意這樣想,我無話可說。”袁葉離站在門前,這凝香堂不算大,自然也沒有正殿,故而在此處麗妃的儀仗便顯得有些滑稽,因為門堂太少,根本不可能容納這麼多人。跨過門檻,接近麗妃,她說:“隻是我到這凝香堂不久,隻怕什麼也搜不出來。”
麗妃微笑:“一個人隻要有心,本宮相信要帶些東西進宮來並不算困難。”
言下之意,就是袁葉離恨極了太後,所以才要這樣暗害於她。而她說的話,表麵看來幾乎是沒有漏洞的。“嗬,”袁葉離失笑:“倘若貴妃所言是真,那麼豈不是整個皇宮裏的人,都有嫌疑?”
青天白日之下,袁葉離幾乎字字都擲地有聲。這話一出,等於是將整個宮裏的人拖下水。在這當中,袁葉離並不是嫌疑最重的那個人。麗妃眼神在暗地裏卷縮了一瞬,仿佛是憎恨的顏色:“所以本宮剛才說了……要一個個宮殿搜,包括冷宮。”
“冷宮?”
“廢後也有可能不是麼?”
袁葉離心驚,抓住一個機會,麗妃竟連在冷宮裏的華佳怡也不放過!
她冷冷拋下一句話:“貴妃自然有理。然而……倘若我不放人進來,貴妃會如何做?”
麗妃一斂眸子:“論情論理,王妃都不該如此。王妃隻是進宮來做客,且是最有可能陷害太後的人。倘若王妃認為,此舉是汙蔑了聲譽,妹妹在此道歉。”
“道歉?”她已決定不聽麗妃說過的每一句話。“娘娘也知我是進門來做客,那主人對客人應當保持禮貌。要是道歉有用,這世間隻怕再也沒有紛爭了。而且恕本王妃問一句,何謂‘最有可能的人’?”
字字針鋒相對,不讓分毫。
“最有可能的人……”麗妃一眼斜過來,像最冷的白刀子。“王妃可還記得,在入宮之前……你也曾和太後見過一回?”
袁葉離一時沒有答話。
凝香堂門前湊巧是太陽照著的地方,陽光熱的叫人直冒汗。袁葉離想起來,那是因為廢妃。太後出麵平息此事,讓袁葉離在慈寧宮裏跪了半日,還抄了三十卷孝經。若說是在那個時候,她就對太後起了殺心……想到這裏,她立刻開口:“不可能。”
這是官方的理由,但實際上她根本沒有罰跪。
“為何?”麗妃望著她。
袁葉離平靜道:“倘若說本王妃是因為被罰而恨上了太後,這理由也未免太可笑了些。且即使如此,我一直被軟禁在王府中,又哪裏有機會弄來這樣的東西?”笑笑:“再說,本王妃連毒害太後的是哪一種藥,都還不知道。”
這是真的,她當真不知道。
“是不是沒有機會,還是要搜過才知。”麗妃冷冷道。“王妃若不讓道,就算是不敬主上了。”
她遞給身旁人一個眼色,讓身後人進去,卻見袁葉離舉手,按住了門牆。後來的人立刻頓住,若說他們搜凝香堂,是奉了麗貴妃之命,但若是因此冒犯了王妃,卻是罪無可恕。“我尚未被廢,此刻依然是王妃。貴妃若是如此,恐怕有些不敬吧?這凝香堂,本王妃竟不知,原來是貴妃說搜,就可以搜的。”
麗妃看著袁葉離:“王妃言重了,隻是搜堂一回,又怎談得上不敬。但恕本宮說一句,若王妃不是心中有愧,怎會一再阻攔本宮?”
“看樣子,貴妃娘娘竟是非進門來不可了?”袁葉離似笑非笑。
“是,”麗妃直認不諱,甚至沒有解釋。
袁葉離歎了口氣。“好,既然如此,那我有一個要求……”拉長了尾音,聽來尤其曖昧而滲人。“不要進太妃的屋子。”
麗妃挑眉:“為何?”
“因為太妃是長輩,且你們皆知,我與太妃向來不睦。若說包庇,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且太妃如今不比往前,若貴妃進屋去,隻怕要鬧起來也未可知。”袁葉離振振有詞:“貴妃可能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