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佳怡苦笑:“若心進了天牢,錦心去了長樂宮,均與我不在一處。”怕袁葉離擔心,又加了一句:“這冷宮裏有井水可以喝。而且將稻草一根根弄清楚,編起來,還是有些事情可做的。”

袁葉離一愣:“若心是誰?”

“若心,”華佳怡心細,想了一想,這才想起,她每次外出帶的是錦心不是若心,所以袁葉離應該不知道她是誰。於是道:“若心是我從宏國帶來的人。可能是因為害怕她是別國的細作,所以將若心關了起來,遲遲不肯放人。”

她卻以為袁葉離是因此才愣住。又補了幾句話:“若心平常挺機靈的,就是看見我被廢,所以心神失常了。”她也不懂,為何若心會是那個樣子。就算是心神失常,那也顯得太過奇怪了。

袁葉離深吸一口氣。“我的父親,也在天牢。”

這下子華佳怡和袁葉離一起愣住了。兩人一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卻還是懷疑:“若心她……她不至於那麼厲害吧?”

這要聯想起來,真的是太困難了。天牢裏關了大臣,這是華佳怡知道的事情。而正正因為在華佳怡身邊,若心也是知道的。而宮女會被拉入天牢——也恐怕是若心猜測的,她未必想得很清楚。可是即使進了天牢,這又能有什麼用?

若心如果進了那裏,用正常人的眼光看,恐怕就是一條死路。那地方豈是這麼好進的,完全不可能逃出來。加之若心是宏國人,隻怕就剩下日日被虐待逼問一個下場了。就在此時,華佳怡想到了更恐怖的可能性。

她道:“若心……若心是唯一我從齊國帶過來,又有頭有臉的宮女。雖然我不知道,但父皇若是要找人看著我的情況,甚至聯係,隻怕她就是最好的人選。如果她真的和父皇有聯係,隻要將她監禁起來,就沒有人可以通知宏國那邊了……”

幾句話之間,華佳怡幾乎以為自己想到的就是真相。

夜風又吹了起來,屋裏微弱的燭光被吹得一晃一晃。角落裏一隻蜘蛛正在結網,連房梁都仿佛響了起來。

她拉住袁葉離的衣服:“我被廢的突然,若心肯定沒有時間通知的。或者,她被關進天牢無法傳信,中間的聯絡斷了,就能告訴那邊,我出了事?所以若心才要這樣?”

袁葉離順著往下想,不禁想到了華佳怡說的那種情形。但是她還保存著一絲理智,不至於因為這三言兩語就失了分寸。她道:“你說的事情,未必有關聯。你也知道,這皇宮那麼大,要傳信到宏國那邊,隻怕是困難的。”

若心真的有和宏國聯係,隻要她進了天牢,就能將消息傳出去。這話實在是冒險,除非能問一問若心,否則隻能是猜測。但這樣的可能性很高,因為宏國皇帝溺愛女兒,一條線都不留下來,那不可能。袁葉離道:“若是如此……”

還沒有說完,門裏就進來了一個人。那人提著一個籃子,看起來可比袁葉離要好多了,而且穿的是嬤嬤的衣服。那是張嬤嬤——袁葉離已經快不記得這個人了。

張梅,張嬤嬤。當初袁葉離不知這位嬤嬤是來自何處,所以略微試探了一把。就在出嫁的前夜,袁葉離記得這位嬤嬤才吐口了自己是皇後娘娘的人,並給了她一封信,那是華佳怡的親筆信。所以那時袁葉離就知道了,她是華佳怡的人。

卻不曾想到,她對華佳怡竟親近到了這個地步。

“王妃?”張梅一驚。

她愣在原地,似乎沒想到這一夜,冷宮竟然這樣熱鬧。她道:“王妃果然是入宮了……老奴的消息沒有錯。”口中這樣稱呼著,張梅習慣性就站在一邊。袁葉離心中一轉,看到籃子裏的葫蘆,張口就問:“門口的那些侍衛,是嬤嬤灌醉的?”

那些侍衛,縱然是疏忽職守,也未必會喝得酩酊大醉。張梅點了點頭,然後道:“老奴來看望皇後娘娘。”

她將籃子裏的東西,一一擺在桌上放好。華佳怡道:“我許久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了。”

隻見桌上擺著一疊點心,是梅花酥和酒壺酒杯。杯有兩隻,卻是沒有袁葉離的份了。張梅微笑,然後道:“委屈皇後娘娘了。”她的言行恭敬,看起來沒有任何不當之處,然而袁葉離卻注意到了,張梅腰間別著一個香囊。

那個香囊上的花紋是桃花。春日桃花,綠色的底子粉色的花,在這冷宮裏可真是明豔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