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一回來的朝陽公主,卻擋住了他的腳步。
太後的葬禮讓所有人不得不暫時放下紛爭,就連衛越辰也消停了一陣子。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即使衛越辰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所以回來的朝陽公主,就有機會勸住自己的皇兄。
朝陽公主,名如其人。
她是朝陽一般的明豔。同母所出,朝陽公主卻始終是在先帝膝下撒嬌的那一個。她一眼就看到了衛越辰打算帶兵前來既明城的打算,並且勸住了他。
天闕宮裏一把聲音響起。門窗都是關著的,然而這不能掩住朝陽公主說的話。她冷冷地,一句質問砸過來:“皇兄,你打算怎麼辦?”
衛越辰甚至沒有抬頭看她。
朝陽公主向來任性,和衛越辰不同的是,她早已被驕縱成了一副刁蠻的模樣,卻唯獨對那溫柔的駙馬千依百順。可是麵對一同長大的兄長,公主就不留情麵了。她穿著素服,沒有畫妝,卻掩蓋不了眉眼間透出來的驕傲,那是常年被寵愛的人才有的底氣。
這位公主嫁得很遠,平日不在京城,但一趟喪禮回來,加上平日接收的各種書信,也已經了解了京城中的局勢。可她唯一沒有了解的是,如今衛越辰到底是個什麼性子。於是她以為,一切還像往常那樣,衛越辰是會溫柔地對她笑的皇兄。
她皺眉:“皇兄,過年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的!”
她上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在年初。那時候,華佳怡還是受寵的皇後,而衛晟雲也尚未失蹤。所以朝陽不明白,為何事情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兩手撐在桌前,這位公主不知道的是,上次衛晟雲被派往徐州城之前,也是站在這個書房裏。
衛越辰依然沒有抬頭。
在朝陽公主的視角裏,就好像是那本書比她還有趣似的。嬌蠻任性的姑娘,並不曉得要藏自己的鋒芒。她道:“皇兄,你知不知道七皇兄去了哪裏?”
又是一個問題。
衛越辰終於正眼看了自己的妹妹。兩人對視,看得朝陽公主倒退了兩步。隻需要一眼,就能看到衛越辰眼中,那不加掩飾的陰冷,寒涼的傷人。
他緩緩的道:“你想朕怎麼做?”
朝陽公主沒有回答。她看著哥哥,覺得有點不可置信。在她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應該寵愛她,在這樣的情況下,朝陽公主被驕縱得越發天真不知世事,即使沒有被寵出華佳琪那種傷人的傲氣。
可她運氣好,遇上了一個好的駙馬,對她足夠溫柔,而且真心愛著她的簡單。
於是她再也沒有運氣去窺見這世間的陰險與黑暗,她以為其他人麵上做的表情,就都是真的。就算知道一些黑暗裏的事情,也總覺得那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從不知道這世間的人雖然隻有一張臉,可隻要你足夠成熟,看見的就是不同的兩張。
於是朝陽公主道:“你能不能,放了天牢裏的臣子們?”
衛越辰登時眯起眼:“是誰讓你這麼說的?”
他知道朝陽單純,很容易會被擺布。可是朝陽公主,甚至沒有意識到這就是危險,所以甚至沒打算拉一個罪魁禍首過來墊底。她道:“沒有,是我自己要說的!”
說得簡單,幹脆利落。
是無數言官與禦史,都說過的內容。她接著道,“皇兄為什麼不把七皇兄找回來?你不應該寵愛那個女人,也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她皺起眉:“是不是她將你折騰成這個樣子的?”
朝陽公主不知道危險,就這麼一步步往前。
衛越辰依舊沒有說話,他隻是合上了書。然後簡單的兩個字:“跪下。”
她愣住了。
這是個簡單的少女,即使出嫁了也沒培養出多少心眼。可她的直覺告訴她不對,然後她看見衛越辰從牆上取下了一把劍。那是尚方寶劍,銀白色的劍刃,精美的劍鞘。可以斬開五十張紙的已經算是利刃,而這把尚方寶劍可以斬開一百張紙。
她終於意識到,宮裏發生了什麼事,而自己的皇兄到底又成了什麼人。一聲尖叫從宮裏傳出來,除了衛越辰和朝陽公主自己,沒人看見了屋裏的血花四濺。
兩日之後,一個消息傳出宮。
當今陛下,殺了朝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