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朧月的身份……王妃當真要知道?”

縱然跪著,卻抬起頭來,一雙沉黑的眼睛,倒映不出一絲光亮。袁葉離看著她,卻沒有幾分懷疑。如果會因為一個眼神而遲疑,那就不是她了。袁葉離道:“我如果當真要回答,那麼你這樣就是在礙事。”

朧月才道:“我本來是太子的人——王妃曾否見過太子?”

眼睛裏燃著點捉摸不透的亮光,看起來並不知道幾人之間的糾纏。如今這個形勢,到底她是敵還是友,無人能分清。而且當初太子身死之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至少袁葉離是這樣猜測的。

她道:“見過的。”

卻是沒有正麵回答朧月的問題。

這時候她卻站起來:“那王妃,是否清楚這宮裏曾發生過的一切?”

一見情勢如此,袁葉離就知不好。她從書桌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比朧月更快地抵住她的肩膀——之所以要說更快,是因為朧月已經出手。她企圖將袁葉離掐死,而袁葉離的匕首讓她無法動作。

她自然不可能毫無反抗地就來了這宮裏,如今形勢,這隻能說是自保,遠遠算不上殺人。朧月道:“王妃好謀算。”

她冷笑:“如果不謀,此時此刻,本王妃豈不是就死在這裏了?”

朧月沉默,此時此刻,她還沒有出手,就被先發製人。而且這凝香堂,絕對沒有她的人在。袁葉離不需要往後使眼色,秋鳶已經往外一跳。秋鳶不會武功,而且窗也很高,但如果不跳,就沒有辦法出去找侍衛了。

朧月這時,已經沒了最初那直接的樣子。她先是陰狠地笑:“王妃是不是覺得,我就沒有後手?”

袁葉離眼底一跳,接著冷靜道:“倘若有後手,你會進來找我?”

袁葉離手裏的是一把很樸實的匕首,沒有任何寶石和裝飾,可正正因為如此,它才派的上用場。刀刃很薄,銀白色的反光,但要了眼前人的命,還是可以的。她握著匕首,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將匕首再往左一點,如今朧月是跪著的,,她試圖站起來掐袁葉離的脖子,然而在起來的瞬間被她壓住了肩膀。

她沒有喘氣,而隻是看著朧月。

這個女子,應當和太子脫了聯係才是。可倘若躲在宮中,隻怕也知道衛越辰上位,而且如果消息不夠靈通,恐怕還要以為,衛晟雲依舊和衛越辰是一派的!但她知道太子沒有死,那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誰?”

袁葉離又問了先前問的那個問題。

她道:“我是朧月,太子的人。倘若你沒有辦法聯絡上太子,那麼我就在這裏殺了你!”

這樣一句狠毒的話,卻讓袁葉離聯想到了某些事情。太子已經是老黃曆了,至少大多數人,還這麼以為。而這屋子裏恐怕隻有她知道,太子還活著,而且逃離在外。衛晟雲也知道,可是他們相隔千裏,且並不清楚,這宮裏還有一股勢力,是和太子有關的。

今日朧月來找她,不會是事有湊巧。

袁葉離努力將事情連起來,同時看到了朧月身上的服製。如今這宮中,黑衣最有用的就是隱藏身份,尤其是對一個宮女而言。那一手行刺的手法,而且那直白的說話方式,都讓袁葉離以為,她可能是暗衛。

可……如今看來,她是宮女?隻不過是為了隱藏身份才不用任何尊稱?

稱謂代表了身份,袁葉離比誰都清楚這一點。那麼,就是她想錯了。

“那件事是你做的,你還有同夥。”袁葉離的聲音很冷,卻瞬間說清了真相。這下子,讓雲嬤嬤來求她的人也清楚了,那不是麗妃……不是麗妃讓雲嬤嬤來向她求饒的!

是另外有人慫恿她,而那群人本來就有自己的目標?

所以在雲嬤嬤死了以後,來找她的人不是麗妃,而成了眼前這個叫做朧月,身上還有武功的人。唯一的缺點是,她手無寸鐵——可這或許也隻是因為,她沒有亮出自己最後的底牌。

袁葉離道:“你的確是太子的人。”

再重複一次,卻如雷轟頂。

朧月可從來沒說過自己的暗衛,是她這樣以為而已。這時聽得一身黑衣,脖頸邊上還被匕首抵著,眼看就要送命的朧月笑了笑:“王妃可算是猜出來了,不愧是晟王妃。”

這樣的一句問話,卻明顯朧月,對衛晟雲沒有半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