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在門邊,而是在書房中間。

麵色慘白,衣衫襤褸。染晴因為失血,已經幾乎扯不住衛越辰,然後她終於在聽到門開的時候,回頭看了袁葉離一眼,知道已經夠了,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就倒在了地上。匕首遠遠的甩出去,落在袁葉離腳邊。

袁葉離撿起那把匕首,重重地關上了門。可以想見,上來的人是衛越辰,而他想要搶染晴手裏的刀,逃出門去。於是染晴拚死掙紮,不知如何製住了衛越辰。

其實,門是沒有鎖死的。

長樂宮的書房,能通往外間的門的確不止這一道,可其他的都被染晴從外鎖住了,鎖和鑰匙是可以分開的,後者在袁葉離身上。可是染晴就站在這裏,隻要她沒出事,那就無人能往外逃。袁葉離狠狠地將門合上,好像要絕了他們唯一逃生的希望。

她看一眼已經倒在堂中的染晴,站在門前,不言不語。

衛越辰捂住被染晴拚死割開的傷口,然後就是一句:“原來是你。”

語氣陰森森地,卻又帶著了然。袁葉離微笑:“自然是我。”一步步走上前來,一隻手推開了衛越辰。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讓衛越辰猛然後退兩步,接著直接倒在了地上。

麗妃見此場景,驚呼一聲:“你……”

袁葉離依舊沉默。這匕首上有毒,卻不是殺人的,而是讓人昏睡的藥,而且用偏門的法子提煉過,極為容易生效。所以染晴會暈的那麼快,就算她不講分寸,全不在意生死,也不可能立刻因失血而倒下。如今這個模樣,隻不過是中了毒,所以和衛越辰一起倒下去而已。

但是這些事情,袁葉離不可能告訴她。

能保持理智的人才能走下去,多透露一分秘密,就多一分危險。盡管麗妃已經被困於室,幾乎束手就擒。所以她依舊沒有開口。

麗妃張了張嘴:“你殺了他?”

睜大眼不敢置信,隨後冷靜下來,像一隻美豔狐狸那樣道:“你不會的。”

瞧一瞧,這就是傾國傾城的妖妃,在看見一國之君倒下以後的反應。若是衛越辰還醒著,不知會不會心寒。袁葉離終於說話了:“為何不會?”她向前一步,離麗妃更近,看清她如今的模樣。“因為我很善良,被你們怎麼迫害都還是會原諒你們?”

厲聲的質問,在靜室中回響。

麗妃登時問的被愣住了,“……嗬,原來你也同我們差不多。”半響,眉眼彎彎,一輪秋月。那話的意思是,袁葉離最終還是用了這樣下作的手段。可是不一樣的,一個是自保,一個是陷害,差得遠了。

袁葉離道:“隻是你以為。”所站位置不同,她看著麗妃,有些淩亂的發髻,還有白得幾乎失去血色的臉。那是因為寒冷,和在天牢裏受的折磨。袁葉離知道這一切很快,真的很快了,身體是誠實的,一顆心髒在胸口狂跳,像要證明自己依然存在。

她隻要趕在接到信號後,將宮門打開就好。時間很多,她可以和這些人耗。隻是還不行,在那之前,還有太多太多的變數。這念頭就像是一根絲帶,企圖綁住那心髒,可是沒有用,當一個人即將成功的喜悅到來,馬上就要摘到成功果實時,沒有人可以抗拒它,期待了太久太久,壓抑不住的。

於是袁葉離道:“麗妃,你應當知道,自己早已輸了。”

當站錯了位置,那就必然會輸。有時候象征輸贏的,甚至不是你在走到終點前那一瞬間的決定,而是從一開始,你做的一件小事就可以宣告你最終的結局。這不是不公平的,若麗妃是個好人,她就不會如此選。

可是,一切的悲哀,都不能夠消弭已經犯下的過錯。做了就是做了,無人在乎犯罪者的過往,因為決定已經做了,罪惡不可能與你過去受過的痛苦互相抵消,或一概而論。麗妃大笑三聲,然後道,“是,本宮輸了。”

但她沒有承認,從稱呼就可以看出來。

她繼續道:“輸給你,對不對?”

袁葉離搖頭,不是輸給她,而是輸給了自己。可她還沒有說些什麼,就看見麗妃站起來,撲過去,試圖搶袁葉離手裏的刀!

她一個驚恐卻沒有退後,而是往前,直接抓住麗妃的手,將她往後壓。她抓住的是手腕,離麗妃的手隻有那麼遠,可是如今是冬季,刀刃就那樣平口壓在衣服上,而不是最利的那一側利刃。她一邊肩膊被抵住抵到牆上,身下桌椅因此而一聲哐當。

袁葉離很努力地想要用刀傷了她,可是因為人隻有兩隻手,完全製住了她的上半身,左手按住肩膊就花光了力氣,所以刀刃卡在那裏,轉動不能。如果她想要轉,那就隻能鬆開手,可是如果鬆開手,麗妃就能夠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