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幹脆利落總是被人以為薄情,可那是旁人,而他不是。

而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奇兵……如果單單靠一個振奮士氣和打擊敵軍人心,宏國又怎麼敢殺上門來?

袁葉離換了幾本書,但還是沒有看進去。如果是看過的書,又嫌太膩;而若是未曾讀過的,又無心情去細閱,這種心情去看書,簡直是浪費。袁葉離歎了口氣,看到站在一旁的秋鳶和白鷺,然後道:“去送請帖,將夏家小姐請進宮來。”

應聲而去的人,依舊是秋鳶。

也就隻有這一點,還和從前是同樣的了。白鷺如今沉穩許多,而秋鳶不再笑,眼睛看得見的變化就這樣多,內裏的一顆心,更不可能再是從前模樣。她要聊天,不能再找她們,隻有是夏薇。夏薇出身清白,家中是文臣,可朝中誰人都隻,夏薇的父親不重權,在國子監祭酒的位置上待了多年——前頭的那些,還不全是將這個職位當成跳板,肯用心做的就沒有幾個。

即使在曾經相交,而且算是利益幾乎不相關的情況下,依然要算度這些,連她自己都嫌自己想太多。

抬頭見白鷺欲言又止,隻得揚聲將人喚過來:“在想何事?”

白鷺走過來,在書桌一旁。袁葉離揚眉:“站得這樣遠,旁人看見又以為主仆生分了。”微笑得有幾分勉強,卻是白鷺能分辨出來的。

鳳棲宮寬廣,宮中的房梁又慣常比外間的房屋高,縱是高門大戶,也不會給人這樣開闊的感覺。白鷺猶豫再猶豫,所有小動作都落在袁葉離眼底。然後才道:“娘娘不問?”

這樣一問,她總算是有些當年的感覺了,奇道:“怎麼問?”

“皇上已經在天闕宮待了三天了,”白鷺很誠實,誠實得讓人膛目結舌:“總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人,然後打算不說的?總應該去試探一下,或者表達關心地區偷聽看看,說不定能聽到……”

說到一半,就被袁葉離打斷:“聽到什麼,聽到了我也多半不懂。”她於是也很直白的奚落著。

白鷺睜大眼:“怎麼會?”

袁葉離額角微不可見的爆出一條青筋:“地形、氣候、人心、聲望。”她望著白鷺:“就算懂得兵法,那是紙上談兵。”

殿內空氣有片刻寂靜,風吹過甚至能聽見窗邊鈴響。

白鷺不同秋鳶,加上袁葉離本身擺出這個架勢來,就是要聊天了。“可是……娘娘都上過戰場了!”

“不衝陣殺敵,永遠是百搭。”袁葉離沒有多加解釋,她終於覺得現在是在和人聊天,而不是木頭什麼的了。“我還見過你打架,可是也不見得身手就變好了。”除了不怕死這件事基本沒變,其他的還是差不多。

白鷺愣住,站在原地,連看眨眼睛的次數都能想象出這丫頭的腦筋轉到哪一部分了。她語帶遲疑,這樣看來一雙不大的眼睛竟有幾分水汪汪:“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可是,徐州城那裏……娘娘都那麼厲害了,那麼再厲害一點……”

袁葉離幹咳,“那裏的事情就莫要提了,”沒有同歸於盡算是好的。“戰場上不同。”

簡單明了的結論,本應結束了這個話題。

卻見白鷺開口道:“這句話,銘一也是說過的。”

袁葉離抬頭,白鷺說話雖然沒有條理,可是當自己起話題時從來有根有據:“如何?”

白鷺為難:“當初我們沒能到敵軍那邊去,是負責接應的。奴婢跟著洛大人到門前去,是洛大人親手將寧王折騰殘了的。”這個折騰殘了,就是字麵上意思。應該是衛晟雲的命令,這樣一個皇兄留著,終究是不好的。

而當初的隊伍中,就不見白鷺。不浪費人手,卻是白鷺跟到了外間。

袁葉離道:“那寧王說了什麼?”

白鷺皺眉:“他說……你們兩兄弟,手段差不多,結果也差不多。”看著袁葉離的模樣,卻沒敢反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姑娘在徐州城,並不知道朝政大事,甚至連當初衛越辰如何上位,也是不曉得的。

袁葉離卻睜大眼睛,片刻就回過味來了。

寧王說的兩兄弟,是衛越辰和衛晟雲,當初衛越辰殺了前太子而太子卻沒死,如今寧王被折騰殘了依舊在苟延殘喘,這兩個結果自然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不知如何,寧王竟然知道前太子是還活著的!

而他的隱喻……寧王推翻的是衛越辰,而太子還在,然後宏國來襲。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