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中,她依舊是那個大家小姐,可是物非人亦非,她似乎也不叫原來的名字。夢裏沒有聲音卻帶著色彩,周圍人說話動作都帶著一種詭異的延緩,可就在那停頓蔓延的片刻光陰中,她卻能讀懂他們的對話。
因此,她才無法得悉事情經過,更不清楚自己身份。夢中風俗似乎和如今不同,雖然大致上沒有變化,但她依舊能輕易抓住那些奇怪細節。可夢中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所以她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也許在夢裏過了很久,可回憶過後,卻永遠隻會覺得這不過是短暫的一瞬間。
夢裏的自己似乎很著急要見到一個人,可她始終沒能找到他。因為環境,因為誤會,因為很多很多不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最後她和那個人擦身而過。夢裏的人當然不會對她解釋些什麼,可解釋與否都於事無補了。
在夢中那個時候,齊國與他國的聯係並不緊密,雖與外邦經商,卻風氣還不算開放,處於一種詭異的矛盾之中。是的,她知道,這裏是齊國。沒有人,沒有她認識的任何一個人,或者那些最熟悉的人,都在與她擦肩而過,再無往來。
終於最後,她見到了那個人。
她要找他,卻找不到。終於見到一麵了,然而夢裏的一切,卻讓她感覺不祥,仿佛自己這回的尋覓,是無用的。
那個她一直在尋覓的人。袁葉離見到他時,她能清楚地意識到夢中的自己在說一句話,那句話是“不一樣了”。
日光傾城。那人坐在庭院中,花叢草葉,陽光傾斜,微風滲人,在那樣一個地方,他卻是坐著的,真是奇怪。在圍觀著的她這麼想。
可是夢裏的她沒有。
她顧不得小姐儀態,極快地奔向坐著的那個人。後麵有人在勸,可是她想不到那些,或者是想到了卻不在意。可是最後,她還是沒能救回那個人。他在她麵前倒了下去,而他們相隔,隻有一步之遙。
救回。
為何要用這種詞語?她不明白。
而這個夢,就伴隨著接近而讓她醒了過來。
那個人是誰?她不知道!
幾乎要尖叫出聲,可是現實不容她叫喊。她一睜眼,立刻發現自己汗濕脊背。她所在的不是皇宮,而是另一個陌生的地方。是一處府邸,卻不是她從前住過的任何一處地方。她最後的記憶,是在藏珍地宮中,自己昏了過去。
這是她所知道的了,抓住她的人手法嫻熟,而且是從背後下手,如果不是醒了,她可能甚至會以為自己是因毒藥而暈倒。袁葉離看看自己身上,發現自己全身無礙,可是行動不能。她試著分辨自己是不是吞下了什麼東西,可是昏過去的時間太久了,她甚至嚐不出來。
反正無法行動,這已經是可以確認的了。袁葉離隻覺四肢很麻,就像是往常腿麻了的那種感覺,可是要放大無數倍,最終讓她動彈不得。甚至她自己,也像是從久遠的幻夢中醒來,需要很努力才能保證自己清醒,不再次陷入那悲哀的夢裏。
袁葉離臉上像是凍住了,她知道那是因為眼淚。但沒有時間顧及這些了,她一睜眼就是陌生的環境,必須設法逃走。
從她的視角看去,隻能看到屋頂房梁上了漆,而且垂掛著一盞燈籠。燈籠亮著,可右邊有光照來,所以那裏是有窗戶的。袁葉離千方百計想要動一下,可是她能挪動的頂多隻有胸腹,至少四肢是完全動不了。袁葉離聞到空氣中有股味道,分辨不出來是什麼,但一點也不好聞,不是熏香也不是藥香。
可能是因為什麼擺在屋裏的奇怪東西吧,袁葉離分不清,也看不見,她能看到的隻有眼睛對著的那塊地方,而且那是屋頂。幸好她能判斷出,四肢不能動是因為被下藥,而不是它們已經斷了。
很快,袁葉離做出了她的第一個選擇,鑽到被窩裏。她身上蓋著被褥,如果沒有,她會選擇閉氣。在千辛萬苦地讓棉被蓋住自己的臉以後,袁葉離堅持不多,無論如何都不離開。然後不久,她感覺四肢稍微鬆弛,不,是可以動了。
她猜得沒錯——那味道是毒,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那毒藥沒有調好,聞起來非常奇怪,仿佛調的人連多費一點功夫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