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無心推測這些,她在能起身以後立刻蒙住了口鼻,去看屋裏的環境。屋中並不簡陋,正好相反,是尋常的擺設,有梳妝台和窗台。袁葉離看到那點燃著不知什麼的香爐。她知道這香不好,然而將它滅了的話……
沒辦法。
如果下藥,或許會因為時間而失去藥力,然而這東西顯然和喝進去的藥不同,隻要她繼續呼吸,那不久以後就會重新發揮效用也未可知。如果是藥力解了,那或許她可以躲在床上裝死,然而如果她把香滅了,就會立刻暴露她醒過來的事實。
而門外有人守著,看樣子逃出去成了技術活。
袁葉離不能不趕快做決定,她現在剛剛醒來,而且閉氣的時間不能長。於是她將香爐裏的香滅了——反正已經有人要抓自己,她首先要做的不是探聽多一點消息,而是設法盡快的逃出去。
但問題在於,她肯定不在宮內,即使逃出去也逃得不遠。心裏思量著這些事情,她卻突然聽到了外來的聲音。袁葉離一驚,因為那聲音是白鷺。化成灰了她也認得。於是袁葉離停下,在門邊仔細聽。
“奴婢是來送東西進屋的,侍衛哥哥可不可以讓個路?”
當即袁葉離想假裝聽不見,為何白鷺會用這種做作的語調說話,而且但凡是閱曆豐富一點的人,都能夠聽出來她一定是裝的。仔細想想,這個語氣好像是說書人模仿女性會有的那種語調——附帶一提,說書人多是男性。
袁葉離當即到床上躺好,如果白鷺能順利,那麼她就必須裝暈。然後,讓人心酸的對話還在繼續:
侍衛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你、你是丫鬟?”
白鷺明顯有點猶豫,但沒多久:“……嗯,奴婢沐雨。”
袁葉離想提醒一句,沐雨知道你用了她的名字一定會生氣的。而且就算編,也編個別的名字,沐雨同樣是鳳棲宮裏的人。但在這裏,一切已經毫無意義。
侍衛道:“王妃說,沒有人能進去。”
王妃?
袁葉離立刻懂了。王妃多半是指寧王妃,與自己有仇而且還招惹上去的隻有她一個。然後白鷺似乎並不意外:“正是王妃要奴婢這麼做的。”這話說得溜,看來平日說過不少次。
侍衛猶豫片刻,然後讓開。估計如果不讓開,白鷺就會上殺招了,袁葉離想著。門一開,冷風就吹了進來。
白鷺將手中食盒放下,接著一臉失望:“你醒了?”
袁葉離坐起身,還沒有說話,就看見白鷺一臉勉強保持的嚴肅,看起來像是快繃不住了。袁葉離覺得開口,幫白鷺將這個謊言接續:“是王妃要見我?”
外間還有兩個侍衛,她沒忘,白鷺也沒忘。白鷺才能耗盡全身力氣點點頭,“請跟奴婢來。”
袁葉離起身,跟白鷺走了出去。兩個侍衛還想多話,最終卻隻是跟著她們,說要找王妃去回稟。背後跟著這兩個尾巴,隻要她們想逃,就會立刻上前,根本無法離開。袁葉離還未反應過來,卻突然聽見身後呼呼兩聲,再回頭的時候已經被白鷺扯著:“小姐,去哪?”
白鷺力氣太大,一下子讓人感覺像是要扯斷手臂,袁葉離慌忙道:“去找馬匹!”
白鷺停頓了一下,卻依舊往門口狂奔。半路,白鷺脫了手,因為看見的人太多,她不得不停下來打暈他們。白鷺是有暗器的,很快到了門邊,那守後門的小夥子已經像躲,可是沒能躲好,還是被一擊打中。
袁葉離提著裙擺跑不快,就在這時,看到白鷺驚呼一聲,停了下來。袁葉離看見,一排黑衣人站在暗夜中,等著她們倆。並不是府內都沒有守衛,而是守衛在府邸外排了密密一圈。
一個女人走上來,袁葉離認得她是誰。那女子輪廓陌生,長得極美卻形容憔悴。身上是雪白顏色,仿似守寡。她沒有笑,臉上都是壓得人爬不起來的絕望。袁葉離認得她,她是寧王妃。
女子輕啟雙唇,聲音沙啞。“就是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