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抬頭望著這身量魁梧的男子,他們身高相差甚遠,但顯然在言語學問上,南宮將軍還不夠用心。她很平靜地敘述事實:“人已經到軍營裏來了,將軍你要殺要斬,我都等著。”
這是實話。
這不是齊國軍營,她是險死還生。好容易逃跑了,結果隻是躲過了初一沒躲過十五。在軍營裏,真的很難出去的……何況她肯定是重點看守的俘虜。她沒覺得自己能單人匹馬逃出去,如今不過是在試探南宮將軍的態度。
至於白鷺……那傻丫頭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抓到哪裏去了?
袁葉離頂多能苦笑。
她淡淡的開口,一副不要命的態度:“將軍若是看我不習慣,那就斬了吧,放著礙眼。”看著南宮宇一步步後退,最後冷哼一聲才撩起下擺坐好。她不曾聽過南宮家的名頭,但不難想到,一個將軍對待齊國王妃如此,多半是大家族中出來的人。
那柄寶劍,就證明了他的身份。而且……她不是普通的俘虜,如果是個有點城府的人,那麼必然不會是如今這副模樣。一眼就能讓人看出自己的深淺,這實在太吃虧了。而他始終不殺他,那就說明她多半有利用價值。
南宮將軍不是衛晟雲,晟王自十多歲開始在軍中打拚,但那真的是生生從底層熬上來,半點水分都不摻。日子久了,軍隊中人甚至忘記了他居然是個皇子。淩妃當年受寵,可卻不懂得碰半點權勢,更將衛晟雲當成她求寵的棋子,自然不會關心他,讓他自己在軍隊裏自生自滅。
如果是衛晟雲那樣的處境,他不會沒有耐心好好對待戰俘,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戰俘的用途。
而她熟悉的第二個將軍,就是淩真。淩真是草根打拚上來的,據說不拘言笑,但過程大約比晟王更慘。沒有半點背景,孤身一人掙紮上來,想必比衛晟雲更精打細算。而會如此對待戰俘的將軍……
袁葉離不敢說十有八九。
但是從她個人看,這位將軍多半是大家族出身,未曾曆練過,縱然天才,卻少有實戰經驗——至少在一些處事待人方麵上,不那麼周全,容易露了底細。當然,也很可能是他作為將軍,看不起她這個小小戰俘,所以根本懶得裝。
就算不是,這麼一問,也清楚了。南宮將軍看著她良久,最終道:“你很好。”
袁葉離依舊不應答。她看著南宮宇緩緩坐下,“那若是不殺不斬,你又會如何?”一雙眼睛橫過來:“生死不是大事,歸降才是。”話雖如此,這已經是在挑撥了。他見袁葉離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知道殺她是不可行的。
但這樣的挑撥方法,縱然是心高氣傲的人,也不會接受。除非是那毫無原則,兩麵三刀之輩,才會說出話來。但那樣的人,根本不需要挑撥,而且就算開口了,知道的隻怕也不會是什麼秘辛。說白了,人人都有眼睛,那樣的人不會混得多好,知道的消息也沒什麼用。而即使作為細作,那樣的棋子,太難駕馭了,不是上位者所喜歡的。
袁葉離順著往下講:“將軍既然知道,對知心人就不必多講了。”
南宮宇又被知心人三字說得火上心頭。他看著這個小小女子。
身段纖瘦,身量嬌小,縱然美貌,可一雙眼睛過於明慧通透,不是男人會喜愛的那種,乖順的大家閨秀。更不是那種會讓男人沉醉其中的,媚骨天成的妖嬈。按南宮宇所想,這個王妃怕是不受寵的,隻不過是因為齊國內亂又有外敵,所以還未立後宮嬪妃罷了。
看不出來她哪裏出眾,南宮宇這樣總結。
他不喜歡她,這種女人遲早是要壞大事的。更莫要提她是敵國王妃,他從小就被灌輸淩真將軍的強大,還有後來,隻比他年紀大一些的天才,衛晟雲。深入血脈的執念,不是那麼容易能消除的。
眼前人忽然出聲:“你很想滅了齊國?”
南宮宇冷笑,“那還用說?”說完話回過頭來,“你為何這麼問?”
“沒有,”袁葉離隻是靜靜道:“我隻是勸你不要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