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才能橫掃如此,直到齊國的大軍到來。
大軍若還不算什麼,那禦駕親征呢?禦駕親征,在平常意味著的是軍心和士氣,然而這不是平常,衛晟雲是真的帶過兵,而且軍隊真的信服他。衛晟雲一來,齊軍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衝擊。
於是,局勢反轉,隻是幾隻棋子的不同。南宮宇會敗,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現在宏軍極亂,大後方尚且如此,前線自不必提。
他們要贏了……身邊卻沒有幾個歡欣的人。袁葉離靠著南淮的攙扶,站在帳篷前,看著士兵們四處奔波。時不時就有抬回來的傷兵,遠遠超過尋常。先前那點行刑的血腥,比之袁葉離如今所見根本不算什麼。
甚至沒有人過來打她一巴掌,所有人都在趕,隻是為了能夠多挽回一條人命。資源被一車車送往前線,根本沒人理她們。先前見過的那些軍妓,也都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然而袁葉離卻看見,更多的女子被拖進來。
有些人很血性,被抬進來的時候已經撞破了頭,卻還是會被救醒。袁葉離不知她們會有怎麼樣的待遇,卻看見更多人哭喊、求饒,寧願一死,也不願意從了旁人。她們的數量,遠遠超過袁葉離剛剛在車上看到的。
因為在中途死的人比活下來的還要多。這個念頭猛然闖進袁葉離的腦海中。而宏軍根本不在乎這些敵國女子的性命,沒有人要求他們在乎。
戰爭……
袁葉離知道,這就是真正慘烈的戰爭。兩國交戰,從來不是兒戲。她甚至見到了從營帳裏抬出來的女子,她走進去然後橫著出來,袁葉離隻是想象她是怎麼死的,都覺得嘔心。不是偶然,這樣的事情在軍營裏肯定隻多不少,兩方交戰之中,無人能夠清白到底。
她難道要坐著在這裏等人將她推上台前?
袁葉離一早有了逃跑的念頭——但有這種念頭和真的實行是兩回事。她看不到其他人,也看得到她自己。她已經殘了,一雙腿隻有在旁人攙扶著的時候才能站起來,現在還綁著繃帶;而這個軍營那麼大,她能夠找到的人隨時都可能背叛她。
即使逃出去,她必須馬上策劃好下一步如何,才能避免自己被宏軍抓住。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從待在軍隊裏開始,袁葉離發現去前線基本是不可能事,因為隔的太遠了,她所在的是後方的後方,就算有士兵,也不是前線那些衝殺者,想要見到齊國士兵,是不可能的,而且戰場上保命都難,她又要怎麼保證自己的安全?
所以和齊國溝通,和送死差不多。
求助不能,逃離無法,如果她想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留下,然後多活一天是一天,望天打卦。南宮宇不是蠢貨,他能帶著軍隊打下那麼多座城市,留下她就一定有用,就跟他明顯看不慣太子卻依然沒有殺了他那樣。
南宮宇如果要利用她的身份對付齊國,那她不逃出來,要麼就淪為罪人,要麼就死在前線。結局也不會多好。
南淮始終沒有說話。她看了袁葉離一眼,然後再次掀帳,扶著她走回去。她的腿傷了,而且三個月內多半不會好。袁葉離歎口氣,隻要是個人,隻要傷了腿,就一定跑不遠。她會騎馬,但她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搶一匹馬逃走。
她被困在大後方,始終沒有將辦法想出來。
直到有一日,南宮宇找上門來。袁葉離看著他,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實行了計劃,而且被發現了。但立刻清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南宮宇受了很重的傷,繃帶纏身,隻象征性的披了一件衣裳,臉上還有幹涸的血跡,怒氣衝衝帳篷的簾子居然直接被他扯下來半截。
南淮被嚇得僵在原地,她甚至連躲都不會躲了。袁葉離則看著眼前這個受了重傷的男人。
將軍重傷。這至少意味著宏軍又輸了一次,因為他從來沒有傷得這麼嚴重過。
他張口就是這麼一句話:“你是不是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