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去了找衛陵川,想要從他口裏試探出寧王妃的下落。他將這些人都好好地安置在了不能互相見麵的地方,但他卻可以審問他們。即使南宮宇不信任袁葉離和衛陵川,那麼同一個問題,在不同人口裏獲得的答案,總是能找到一絲一毫真相的。
南宮宇之所以要誘惑她,勸服她投降,隻是為了能獲得真正有利的情報……也是蠻拚的,但袁葉離可以理解。
帳篷內一片寂靜。
袁葉離繼續問:“你在軍營裏,最遠能去到什麼地方?”
南淮一愣,想了想道:“不多。我隻去領膳食,偶爾可以回去看看那些軍妓。如果閑晃的話,應該是沒有人管的。”
沒有人管。這四個字被袁葉離注意到了。“你會不會被人攔住?”
聽見袁葉離這個問法,南淮也似乎知道她在關心什麼了。猛然一驚,可回想了又有些迷茫地說:“沒有。”
“嗯,”袁葉離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起身行了一禮:“我在軍營裏,對你無以回報,真是失禮了。”她的態度頗為真摯,看的南淮有幾分不知該如何回應。她虛弱地笑笑,又恢複了原來那個模樣。
這才是南宮宇會做的事情,如果他特意派人注意這個少女,那就太大費周章了。當然,也很可能是南淮根本沒去什麼奇怪的地方。袁葉離更傾向於後一個可能性,但無論如何,這都不太重要了。
如果南宮宇……他知道她在打探衛陵川的下落,他會怎麼做?
袁葉離仍然是不會完全信任南淮的,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能完完全全的證明,她是個可堪一用的人。袁葉離覺得如今有幾分難受,幾乎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但這就是切實的體驗,雖然宏國軍隊的體製不如齊國嚴謹,卻依然很困難。
不管怎樣都好,她都要去做。
袁葉離等了十天。每一天南淮都隻會來送飯,還有服侍她就寢。這些時間裏,她其實是很閑的,除了回答南宮宇的問題以外。南宮宇問的問題不多,都是關於齊國內部的事情。
在問答的過程中,她甚至驚訝於,宏國對齊國的了解,遠遠超過她的想象。袁葉離本來以為,南宮宇的問題頂多是和衛晟雲相關的,畢竟其他的問題她都不可能回答。但沒有——南宮宇問的問題,都特別貼近生活,甚至細致到一些繡品和琴具的問題。
因為學琴,而且女紅也有人教導,所以絕大部分問題,袁葉離都回答得出來。她看到一旁有人在記錄,而且半點不覺得南宮宇在亂問。她可以大概想象出,兩人到底在做些什麼:
問她一些她答得出來又不會透露傾向的問題,比如琴具的生產地。然後分析出他們想要確認的事。南宮宇從來沒有主動問過,關於哪個人的資料。曾經有過的,但依舊是她在猜,因為南宮宇要她說的,是整個家族的情況,她根本猜不出來問的是哪一人。
縱然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但袁葉離的了解,還是來自於女眷之中。官場上的職位是有很多講究的,所以她幾乎一竅不通,隻是比起平民家中的女子而言,要好一些罷了。
這是南宮宇在防備她。擔心她是雙麵間諜,會將宏軍要攻打哪裏的消息傳達回京城,才會選擇這樣的問法。而且與此同時,袁葉離意識到了一件事。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繼續回答,後果堪憂。
因為從南宮宇越來越廣的問題當中,袁葉離了解到,南宮宇想要的不是區區幾裏地,而是直接打到京城,攻破齊國!
多大的野心?可是宏國已經扯破了臉皮,他們肯定不會輕易議和的!
袁葉離知道自己可能本來隻是一名俘虜——但從她選擇了這條路開始,她回答的問題,就有可能影響戰局。袁葉離不想那樣,但她毫無辦法。衛陵川被關押,如果她沒有猜錯,那麼南宮宇應該是將衛陵川當成囚犯來用的。
他每日問自己一個問題,然後再用差不多的方式問同類的問題。互相加減,那麼……就可以得出真正的答案,聽出兩人有沒有說謊。如果她想騙南宮宇,通過問題來誤導他,影響這場戰爭,哪怕隻有一丁點。她要以自己的方式試試看,如果不能逃出軍營,那麼就在死之前,再貢獻一些價值好。她確實很閑,但大多數時候都用在了猶豫上。
她必須,要去找衛陵川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