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完全聽不懂:“你確定?”

白術表情冷靜,仿佛要從宏國回到齊國並且保證自己不被戰亂所害的人不是他。這法子不壞,不過白鷺更想回到軍營,將小姐救出來。即使不可能,總也比冒著危險爬山涉水要好。

從宏國回到齊國,並不容易。

在南宮宇的偷襲下,齊國一口氣丟了三座城池,雖不是兵鎮要點,也並非繁華商鎮。路引已經行不通了,他們隻能騎著一匹馬,走更遠的路線。白鷺會騎馬,但他們找不到更多的馬匹——在宏國,馬是很昂貴的東西,它並不因京城內許多人都有而變得更廉價。白鷺見慣了京城的車水馬龍,一時不能理解這裏的貧瘠和荒涼。

她是家生子,即使從小幹活,也不知道天下間還有如此貧瘠的城。

白術是這樣解釋的:“我隨師傅去過更貧瘠的地方,如今宏國很急,所以……”

白鷺沒有聽懂。

白術歎口氣,細細拆開來解釋:“所以宏國急著要搶掠,用齊國的繁華來填補他們的貧瘠。”

而一個隨之而來的壞消息是,白鷺找不到武器。宏國的邊境城市如此貧瘠,又豈會有能攻擊的兵器?白鷺本就不擅長使劍,劍是很難的武器,她除了暗器以外習慣用的是絲綢或者長鞭。

但找不到。

想當然爾,一個連謀生都成問題的小鎮,隻有官府才有鐵器,普通人甚至隻能撿柴,他們有再多的銀兩,也買不來這些東西。直到後來,白鷺才從一處被打劫的餐館裏,從死人手中撿了一把劍。

那座餐館的來曆,一眼就能看穿。餐館的門關上了,一群兵士進門來,結果餐館老板和夥計抵死不從,寧願和他們同歸於盡也要殺了這一隊士兵,最終兩敗俱傷。他們的武器並不好,顯然是最底層的士兵。在白鷺試圖找一把最好的劍時,白術將角落裏已經半死不活的一個人,從閻王殿前扯了回來。

他們一個救人一個威脅,路上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不少消息。這時戰亂,兩國邊境都不安,而這時,白術獲得了最令人震驚的一個消息。

他很冷靜地招手,讓白鷺過來一起聽。

那人聲音斷斷續續,而且隻剩半口氣了,白術看著手裏隻有劍的白鷺,連嘲諷都放棄了,從桌上拿了一杯茶,即使茶杯邊上還帶血。

他將那杯茶喂給隻剩半口氣的夥計,眼中是抹不掉的嫌棄。可惜白鷺依然沒有發現,某個醫癡正在嫌棄她作為女子不記得拿杯熱茶。就在這時,那人推開了那杯茶:“好冷……”

於是白術隻能將茶杯放下,並繼續聽他說。

“快逃……”餐館裏的小夥計說話斷斷續續,白術沒聽出緊張感,白鷺卻從他眼裏看出了惶恐。

“你看見了什麼?”

白鷺問得很慢,生怕他聽不清楚。

“內亂……有更裏的城被偷襲……”白術正死死地按著他的脈象,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很快他就斷了氣,而白鷺還想著他那半句話,一臉驚恐。

她轉過頭看坐在旁邊的白術,看到他正在收拾藥箱。將藥箱收拾起來後,白術很冷靜地道:“兩國內亂了。”

白鷺一直在京城,但分析起來顯然不如名字裏同樣有個白字的某人。白術拉著她撇下一屋子的死人,往外走去。他的眼神清明:“我見過宏國的那位將軍,他是很會耍陰招的人。”

他說出來的話更讓人鎮靜。白鷺道:“可陛下也很厲害!”

白術歎氣:“這不是重點。你不是說過嗎,齊國國內有細作。”他的語氣很平靜,並且看起來打算去再找一家餐館:“他們走了另一條路。讓齊國內亂,而能掌權的人正在前線,要離間他們太容易了。”最後,結論:“你說過的,齊國內亂,外強中幹。”

白鷺還在回神,並且將那些話拚成自己能聽懂的順序。

“你的意思……宏軍打算引起內亂,等到各地都是叛軍,那麼齊打輸也不遠了?”

如果他們知道,或許會明白,這就是南宮宇要審問袁葉離和衛陵川的原因。正因他們打算引起齊國內亂,所以才會審問他們這些人,上一重保險。但南宮宇的目的簡直不能更明顯——趁衛晟雲禦駕親征,試圖引發內亂,攻其不備。而這時候,衛晟雲正在前線,根本管不過來。

白鷺終於明白了。

“所以……我們要快點?”

白術依舊冷漠,仿佛她沒有說對話。他道:“是,但並不因為內亂,”他停頓,然後繼續:“因為這裏離前線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