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才翻了沒有多久,袁葉離就覺得自己可以放棄了。

世家和姓氏她都記得,可是幾乎沒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幾年的奔波勞碌,她早就忘記正常女子的生活,在軍營那一段日子更是將以前交往過的姑娘姓名都忘得一幹二淨。人來到她麵前,她或許還能對上號,隻靠名字聯想,那不可能。

除了夏薇。

她比誰都清楚夏薇的身世,國子監祭酒,不是宗族世家會看得上的地位。就算是在新晉的進士之中,也隻不過是個跳板。所以可見夏薇確實家世算不上好,在整個京城裏,可以算是墊底的。

袁葉離皺眉,覺得在這裏遇上夏薇,不太可能。

在這一段時間裏,袁葉離還是覺得前生的說法最穩妥。齊國雖不奉行佛教,可依然有廟宇,她聽說過奈何橋與孟婆湯。這些事情,人人都當忌諱,大多父母卻都會對兒女提起。

後世與她結怨的‘宏國公主華佳琪’,這一生中居然是商戶之女,美貌都被家世埋沒。那她就不知道,如今夏薇應當在何處了。何況她也不清楚,這樣解釋,到底是否真實,是否可信。正因解釋不清,她才舉棋不定。

直到……她發現了一張請帖。

那張請帖相當華麗,寫的字卻給人相當謙遜的感覺。最重要的是,她一眼就看見了這個人的名字。夏薇。和她認識的那個少女一模一樣,就像白鷺。白鷺的名字還可以說是巧合,因為丫鬟的名字不多,會撞上還勉強能說是巧合。

這於常理不合。

如果夏家在齊國有家世,那麼夏薇又為何會是那樣?而且袁葉離並不認為,如果一個家族在數十年間沒落,他們中不可能有人再次走上朝堂。即使有,也多半會被帝皇打壓。

袁葉離皺眉。

她將白鷺喚了過來:“這個夏薇,乃是何人?”

白鷺不一定記得,畢竟她隻是個丫鬟。袁葉離從信紙以及稱謂推測,寄信來的人家世定然不差。但她如今的家世,也算不上很糟糕。

可是她的侍女聽見後,反而有幾分驚訝:“小姐,你不記得她?”

仿佛袁葉離不記得夏薇,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袁葉離不禁反問:“我應該記得她麼?”

白鷺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半響才點了點頭。“這是國公府的小姐,但她不姓夏。這位……姑娘很奇怪。”她努力尋找形容的法子,最終道:“這位姑娘每封送出去的請柬,展現出的性格都不同,姓名也都不一樣,夏薇是她比較常用的一個身份。”

袁葉離第一次知道,身份還有常用之說。

白鷺繼續講了:“這位姑娘送出去的請帖,大部分人都當個笑話。小姐你上次去的時候,不是一個人都沒有麼?她還不參加任何聚會,隻單獨邀人前來。她的性子很孤僻,隻不過家世夠好,不會嫁不出去。”

隻有家世能見人,那也當真算是孤僻了。袁葉離反倒起了興趣——如果是國公府的小姐,即使個性再奇怪,也還會有人願意與她往來。但這樣還能被說孤僻,那恐怕當真性格十分獨特了。

袁葉離好奇:“你怎麼會知道?”

白鷺憤憤不平。這個白鷺十分乖巧,很少抱怨些什麼,絕大部分時候像是會行走的木樁子,偶爾才會多說一兩句話。現在就是那難得的‘偶爾’了。

她道:“上次小姐你去,她的丫鬟就將奴婢擋在了外頭。還不停訴苦,說得像是她說完了那些苦就沒了似的。於是奴婢就知道了,她家小姐孤僻,十次邀約,隻有小姐你會去。”

最後還補充了一句:“小姐,你彈琴還是那麼好聽。”

於是袁葉離就知道了,她上次去,還將琴也帶去了。她決定:“那就去這裏吧,待我寫回帖。”

可話音才剛落下,就有人推開門,踏進屋來。袁葉離看見那人,有幾分驚訝,連忙起身行禮道:“父親。”

但眼前人,顯然並不覺得袁葉離是個好女兒。他一見到袁葉離桌上的請帖,就怒不可竭地開口:“我說了多少次,你不許離開這個宅院。”聲音是冷的,冷得人幾乎瑟瑟發抖。

袁葉離大為吃驚:“父親?”